【非成语】大路朝天

（一）

　　星期六。一大早，胡龙搬了只小凳子，坐到隔壁老张在胡同口的报摊边，看老张给马路上过往的行人卖报纸。

　　老张也认识这小孩，是住在出租房的民工老胡夫妇的独养儿子。

　　老张随手拿了份报纸给胡龙看，又自顾自地卖报。

　　胡龙心不在焉地看报。差不多每隔 20分钟，他都要站起身，往200米外的蔬菜市场那边张望一番。

　　“等人呐？等谁呢？”老张关切地问。

　　“啊，不等谁，瞎看看呗。”胡龙嘴里应着，眼里掠过一丝慌乱。

　　九、十点钟的时候，马路上、市场里穿梭的人逐渐多了起来。胡龙起身张望的次数更多了。老张好生奇怪，顺着小胡龙的视线望过去，除了忙碌的人，啥稀奇也没有。

　　“你，不许走！”

　　一个脆生生的吼声，把胡龙从凳子上震得跳了起来。循声望去，一个城管执法队员正揪着一个摆地摊卖廉价电池的小伙子不放，神情很张扬。小伙子想申辩，却不敢正眼瞧城管队员，电池被没收了，又乖乖地领了罚单。城管走了，那小伙子萎蘼地跌坐人行道上。

　　胡龙不知啥时候离开了自己的座位。

　　等他回来时，老张也自顾自地开腔了：“看热闹去了？ ……嗤，有啥好看的，这种事天天有。这些外地人，找不着工作，就做点不缴费不上税的生意，多赚点差价。城管不来，他们就赚了，城管一来，他们就亏了。猫逮耗子似的，天天有，不稀奇！”

　　“嗯， …啊，…是的。”胡龙含糊地应和着，又低头看那份报纸。

（二）

　　星期天。晚餐桌旁，胡龙的父亲瞅着满屋的空筐，笑意盈盈。

　　“这两天，生意好啊！瞧，十大筐小西瓜和菠萝，全脱手了。真亏了三月的那一场雪！”

　　胡龙母亲可不买账：“高兴什么啊，比人家市场里卖的便宜那么多，哪有得赚？”

　　胡龙帮母亲收拾饭桌，又帮父亲泡好一杯茶。

　　“真是妇道人家。市场里卖的，还要缴费，还要交税，到末了，自己手上还能有几个铜钿？”老胡还不忘夸自家小胡，“还是咱儿子出息，有他在路口望风，那些个城管对我可就管不成啰！平日里，他们一到，我的那个狼狈呀，真是叫落荒而逃；可是这两天，只要他们出现在咱儿子的视线里，我就可以来得从容，走得自如。是不是，儿子？”

　　胡龙勉强地挤出一丝笑来。

　　胡龙母亲捏着厚厚一叠钞票，蘸着口水数着，一五，一十，五十，一百，二百 ……末了，还喜滋滋地抽出两张五十元，塞给胡龙。

　　“给，儿子，这是你下周的零花钱。”胡龙闷声不响地接了。

（三）

　　这个双休日，胡龙觉得自己过得挺郁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