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晶明:琴棋书画的翻转
琴棋书画这些事儿如何演变成为竞争、功名、利益之载体、手段,且趋之若鹜,尤难考证。棋已成竞技项目,归体育部门管,常人“手谈”皆称业余。书画已高度市场化、拍卖化,琴所代表的音乐,一样流行明码标价、公开走穴。这不免让人遥想它们的从前。
往千年之前说,它们真正还有雅兴、趣味、性情的表达的一面。《世说新语》之“雅量”篇中,人物的雅量、从容、淡定,就多有借琴棋书画为表达“工具”者。
有叫裴遐者到朋友家中喝酒,因先与人下围棋而未能及时端敬酒,主人家的司马遂恼怒,拽其摔倒在地。裴遐却“举止如常,颜色不变”,起坐继续下棋。后有人问起,裴遐淡然说道:“他只是无知而已。”雅量中含着高傲。
另有叫顾雍者,与人下围棋时得到亲人丧生的消息,他即使将手掌掐得血流到座垫上也不失态,一样是“颜色自若”。还有故事说谢安与友下棋时,侄子谢玄从战场派人送来胜战捷报,谢安读罢,继续下棋,“意色举止,不异于常”。
围棋也可说是“淡定”的象征。
而诗人嵇康,在面临死刑前“神色不变,索琴弹之”,一曲《广陵散》后从容赴死。
书中还记述说,王羲之年少时,有人上王府招女婿,与其他“面试者”紧张的表情相比,王羲之却“袒腹卧,如不闻”。正是这种不惊无求之态,让他后来的老丈人大呼道:要的就是这个!
一切都专业化、定级化、市场化、定价化,这种功能翻转,也是社会发展的趋势所致,且不可逆转,不独今日,不唯咱们。也因此,我们常常从古人的书里,读出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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