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与永兴坊
晚上陪朋友用晚餐。
下班后在楼下,一辆出租车迎面而来,赶快拦下。
走过两个十字,师傅接了个电话,忽然醍醐灌顶,说自己还有个机场的活儿要啦。问我可不可以再打辆车,我内心当然是抗拒的啦,毕竟高峰期打车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啊。
师傅大概是明了我的想法,便跟我商量说,我们可以朝着你的目的地走,如果路边有出租车,我就帮你拦下,也不收你的钱了。我心想,这怎么好意思,能拦到车就行。
直到我们走过了高架才拦到一辆车。我迅速下车,上了另外一辆出租车。
走着走着,看到一个女司机直接压着双黄线掉头了,师傅看了很生气,说很多事故都是这些胆儿大司机造成的,然后跟我聊起近期的几起事故。
有个司机,为了躲避一个迎面而来的摩托车,直接打了方向,进入人行横道,造成1死5伤。
有个新手女司机练车,老公在后边指挥倒车,结果被一脚油门挤压在猛冲过来的车与墙体之间,导致死亡。
有个公交车司机,在驾驶室被人扇耳光,直接把车开到了河里,一整车人无一幸免。
我有三个感想。
一是作为一枚新手司机,确实有很多应急反应是自己无法控制的,比如看到前方无论任何的人或物,第一反应其实就是躲避,可不可以锻炼呢?如何锻炼呢?一个人应该训练在任何慌乱情境下一种有序的应急能力。
二是每个人其实都应该控制自己的情绪,做自己情绪的主人,如果上面那个公交车师傅够理智,尽管让乘客打,找个合适的地方把车停下来,再来理论或者报警,毕竟心系一车人的性命啊!
三是出门在外,千万不要惹事,跟大家相处要和和气气的,万一遇到负能量爆棚的人,就选择了你作为最后的出气筒,后果将不堪设想。
师傅说,关于应急反应这个问题,其实是可以训练的。自己当年刚开始开车的时候,大概也会如此。如果是现在,他的反应大概会是,在自己没有违反交通规则的前提下,观察一下周围环境,如果允许躲闪不会造成二次伤害,肯定是可以躲的。但如果,躲避无用,甚至会造成更大面积的伤害,以及危及他人,他大概会刹车一踩,眼睛一闭。
我说您这种处理方式,颇有胆识,如果放在我,恐怕很难做到了。
他说这不是有胆识,这是一个老司机该有的理性判断。如果造成二次伤害,或者更大面积的伤害,只是为了躲避一个违规行驶汽车或者其他,是在用别人的错误去惩罚那些无辜的人。
想想也挺有道理的。
开车这件事情,训练自己在错综复杂的环境中,瞬间采取一个更为客观的方案,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别人负责。
说起事故就说到了死亡,说到死亡不仅说到那些被动死亡,还有一些主动结束生命的案例。我说我其实还蛮想知道,比如跳楼的人,真的在最后要落地的那零点几秒里,真的不会有后悔吗?他们是怎么想的呢?比起任何一种死亡的疼痛,无论生活如何艰辛,我还是会选择活下去。
师傅说是因为我工作和生活的太顺利了,理解不到那些人的痛苦。有时候,面临那些痛苦,根本想不到疼痛啊什么的,只为一种解脱,他自己也这么想过。
我跟他说起我有个年纪轻轻的同事,今年患癌去世的事情,我总觉得生活就是一种经历,遍历人间疾苦,也享受快乐时光。没有谁的一生能够一帆风顺,也不是每一次的杨帆都会有想要的风向,人的潜能到底有多大呢?有时候生活不逼迫你一下,也许你自己也无从知晓。
聊着聊着,我们就到了地方。
接了朋友,便去了永兴坊。
我自己都不记得有多久没有来过永兴坊了,我甚至不记得永兴坊都有哪些好吃的好玩的,到底要给朋友推荐些什么?然后就是那些来自潜意识里模模糊糊的往日剪影促使着我,带朋友来这里吃点什么。
下车后,从城墙角进去,先是看到“聊咋咧”几个大字,朋友说,这是问咋了吗?我赶忙解释说,这就是说美滴很,好极了。
我们一路走着,看了摔碗酒,经过凉皮米皮店、搅团铺子、陕北豆腐、烤羊肉、炖肘子等等。
边走边吃,豆腐是鲜辣的,羊肉是外焦里嫩的,糍粑是口感Q弹的。
我跟朋友说着的特色小吃,比如灌汤包、羊肉泡馍、凉皮肉夹馍……朋友决定吃泡馍。
一路边走边问,结果在泡馍馆门口问老米家在哪里?得到的回复是没有老米家。
索性吃了这家汉味的泡馍,味道也还可以。朋友见柜台阿姨说话的强调,便饶有兴趣的在旁搭讪。问阿姨是哪里人?阿姨不说,只说两句方言,让我们猜她是哪里人?话音刚落,我们异口同声,上海人。上海话也太好分辨了吧。阿姨说她很小的时候就来了西安,后来在这里上学,结婚生子,如今五十多岁了,也离不开西安了。
可真好啊。选择一座城,喜欢上一座城,从此扎根于一座城。然后你的人生就和这座城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有人说,当你离不开一个地方,很大部分原因是因为一个地方的吃食。
我吃西安的泡馍啊,一定要亲手一块一块掰掉,才算是真正吃了一回泡馍。朋友应该是第一次吃泡馍,所以碗里的馍块又大又有个性,她看见我碗里的馍块,又重新将自己碗里的馍块捡起来,掰的更碎一些,然后很满意的递给服务员手中。
泡馍上来后,拿了辣椒、糖蒜、冰峰,两个人吃的津津有味。
我中途曾不止一次的劝说朋友,少吃一些,外面还有很多小吃,我们可得留着肚子。
大概是朋友觉得对味,索性一碗泡馍全部下肚,只留了一些汤水在碗里。
朋友说吃饱了发现,好像对任何好吃的顿时都失去了兴趣。
我们溜溜达达忽然在巷子口看到了老米家泡馍馆,馆子不大,人倒挺多。朋友嘲笑我说,在别家泡馍馆问老米家在哪里,也只有我了。此刻,我只能回复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买了一点老糖,是桂花味的,没有品尝,仔细嗅下,还有桂花淡淡的幽香。我小时候很喜欢吃老糖,那个时候基本都用铁类的东西交换,偶尔也会趁母亲不注意,用家里的铁制的用具作为置换品,老糖看起来坚硬无比,其实脆而不崩牙,又不似糖果那般浓烈的甜,非常好吃。我只记得好吃,母亲不让我多吃,悄悄藏起来,直到我知道被藏在什么地方后半夜起来偷偷打开那一层卷着老糖的包纸,独自享受一个人的美味时光。隔着二十多年的岁月光阴,一个警觉贪吃的小女孩跃然面前,我仿佛看到她一嘴角的老糖沫子。
逛了两圈,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我们打算回家。
这下才是更要命的问题,在里面兜兜转转逛了好久,也没找到来时的出口。
索性打通了师傅的电话,师傅说我们来时下车的地方就在城墙根下。问了路人,他们又反问回我,东南西北,你想要到哪个城墙根呢?就是永兴坊所在的城墙根啊,机智如我。原来,我们已处在距离城墙根不到200米的地方了,走着走着再次看到了“聊咋咧”三个大字,朋友和我如释重负,终于找到出口啦。
嗯,我是路痴小迷糊。
再见啦,永兴坊。
上篇:写在迟到的母亲节
昨天外甥跟我聊起自己爬树的事情,我说大姨小时候也非常会爬树。有一次,我爬上柿子树,为了摘一颗红透了极诱人的柿子,在树枝上试探着往前走,走着走着树枝断了,我就掉落了下来,坐在地上,一鼻子的松树叶子,而我的亲姐姐,就在旁边一直哭,估计当时是被吓到了。我还想到,有次我在家里修理台灯,当我插上插头,想要给他们展示我修理好后的台灯时,我被电击了,瞬间一条胳膊都麻了,而我的亲姐姐,也是在一旁哭,我本能的做了后退的动作,结果扯掉了插线板,方才解救了自己。外甥说,看起来,我的妈妈小时候很爱哭啊。是啊,她怎么不想想办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