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偷 / 开普饭

愿世间相爱的人彼此偷了彼此的心。

姑娘是我学生，明媚灿烂。与她一起，我也明亮了起来。我同她一起去见个帅气男孩。

她与我边走边聊。商城处临时搭起的舞台，吸引了我。通向舞台的S路两旁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多肉，整个舞台田园又有精灵气。显然，活动已经结束，舞台还没撤，有些多肉歪倒在一处，很干很燥。像被遗弃了。

我立马贼心四起。

姑娘与男孩见了面，聊上了。我撤了。缘起缘落自有造化，我只是轻捻起缘的一个线头而已。

走出星巴克，我直奔心心念念的多肉们。走近一看，品种繁多，还都爆着盆。我用眼四下一扫，店铺里除了零散的店员们，几乎没人。

贼心在胸膛里砰砰直跳。人有了亢奋感。

我下到超市，胡乱买了些东西。结账时，收银员问我：“要袋子吗？”我说：“要！大的！我一会儿要去偷东西。”收银员瞪大了眼睛看着我，随后笑了，很是意味深长。

我装模作样又来了多肉舞台，像个路人般漫无目的地看这瞅那。

趁着四下无人注意，

蹲下，

慌忙快速装了盆多肉，

起身，

深呼吸，

大大方方地出了商场。

我真有小偷的潜质！

边走边想：现代科技几乎消灭了小偷行业。商场更是处处有摄像头了。明天会不会全城通报？想到这儿，我不禁笑了——你个傻子。

回到家，一盆分出五盆。很有成就感。

第二天，上完课已近晚上十点，我还是去了那家商场。人更少了，我又顺走了一盆多肉。

第三天，我还在想那些多肉，但没有去。

如果连着三天“作案”，那我就是惯犯，情节比较严重。

我果真有小偷的潜质！

这一偷偷出了我的童年记忆。

我小时候干过很多回偷瓜摘桃，顺花摸桔的事……

那时的农村真好，田地里什么都有，种成片的西瓜是常见的。西瓜刚爬藤开花，我就惦记上了。大热天的挎着个小篮，天天去西瓜地旁割草。天天看滚在田埂边的那个小西瓜长大了没有。真长大了，我也急了，怕被别人先偷摘了去，怎么也要弄几片叶子遮一遮，藏一藏。

我估摸着瓜是要熟了，选了个大中午大太阳的时候去摘。农村人勤快，只有这个时间点躲太阳。我挎上篮子来到西瓜地，看着那个圆滚滚的大西瓜，再看看四周，确定没人，跳进西瓜地。像个大人一样敲敲西瓜，听听声响，其实我也并不知道怎样的声响是熟了的声响。反正今天是摘定了，那些个动作像摘瓜仪式。我用镰刀割了藤，抱起瓜放进篮里，割上把草盖在上面。挎起篮子就走。真重。

天地间，热浪翻滚，只有我这么个小小的人，走在田埂上。

我并不回家去。来到了稻场，找了个草垛子把瓜藏了进去。

再找了个时间，极费力地破了西瓜，掏出红瓤来吃——极甜。整个夏天都甜了。我喊来弟弟，一起去草垛边偷偷吃瓜。这事是不会告诉父母的，否则招来一顿骂。

我也偷桃。

邻居家有棵大桃树就种在我家猪圈后面。那是棵有了年岁的老桃树。每到春天，一树桃红，煞是好看。那时我并不懂什么“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我和弟弟只想吃桃。这树也努力，年年结桃，年年结大桃。我和弟弟仰起脑袋看着小桃长大变红。

桃树很高，我很矮，怎么摘到桃，就靠一根长竹杆把桃“打”下来。还是要选好时间，也是大中午，趁大人都午睡。打桃是个力气加技巧的活。拿住竹杆一头，用另一头去打桃，竹杆又长又重，整个小人稳不住，晃来摆去的。桃始终挂在枝头。又急又累的我满头大汗，小脸黑红，胸口起伏。有时弄得不巧，惊了鸡吓了狗。院子一闹腾起来，大人就醒了。我们也只好作罢。

桃还是被打下来了。只是有的掉在猪圈顶上，有的掉在邻家院里，有的掉进河里……掉顶上与河里都好办，我爬上顶，扑进河里把桃拿住了。掉在邻家院里，真是可惜了，鸡们扑腾着翅膀咯咯得抢着啄食了。

桃是种有点害羞的水果，好看的桃红并不红透整个果子，像初恋女子见了心上的人泛起了一阵红晕。最要命的是它居然周身还有一层细小调皮的茸毛。弄得人痒痒。

但，桃真的好吃——鲜。

多年以后，我觉得邻居是晓得我这个小人偷桃的。只是我这个小人，只比八仙桌高出了那么一丁点儿，就如此努力地用竹杆打桃吃，也就不想抓我个正着了。

偷瓜打桃，我觉得都算不得恶劣。小孩子家嘴馋而已，很是正常。

但摸黑偷桔是有点过份了。那次倒不是自己想偷，而是比我大的那个伙伴让我和弟弟跟着他偷。还让我们带上蛇皮袋。天，慢慢黑了下来，那个伙伴带着我与弟弟趁黑潜进了桔园。桔树长得矮，我和弟弟猫腰跟着那个伙伴，辨不清方向，那个伙伴倒是轻车熟路。快要靠近那片成熟的桔园时，只听得几声故意的咳嗽声，吓得我们三人慌张逃了出来。身上被枝丫都划伤了。出了桔园，我们三人长长地舒了口气，各回各的家去了。

那一夜，我没有睡好。很担心那人找上门来告状。

到了下午，那人站在河对面，见了我与弟弟，隔着河对我们说：“我知道你和你弟弟都是好孩子，昨晚偷桔子，一定是那个坏小孩出的主意。以后不要跟坏孩子一起玩，知道吗？带坏了就来不及了。”

我紧张害怕又感动！

那次是第一次恶意的偷，也是最后一次恶意的偷。因为我是个好孩子，别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