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改家正传(40)【长篇连载】
故事简介:
上世纪九十年代,受市场经济的影响,在H监狱里面流传着一个来年要把监狱撤销,并把所有在押犯全部转移到煤矿挖煤赚钱的的流言,在犯人中造成了严重的不良影响。有个别犯人由于害怕煤矿冒顶,塌方,甚至瓦斯爆炸,就思谋着逃跑。
因为犯人脱逃,李冬生的校友李芳,在刚刚进入监狱的当天晚上,就发疯裸奔了。……
为了防止犯人逃跑,监狱干警李冬生做了大量的工作,但因为监狱个别领导及干警的腐败和不作为的干扰,罪犯王金生还是逃跑了。于是,李冬生踏上了危险四伏的追逃之路。
(故事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肆拾
(图片来自网络)
原创|李跃峰
霍松林在去年年底的时候,因为突出的成绩被提拔为H监狱的狱政科科长,也被省监狱管理局定为H监狱工会主席的人选。于此同时,康鑫贵也不安于继续做政工科科长,也在王副监狱长的帮助下大力运作H监狱工会主席的职位。
开年后,省监狱管理局为了加强监狱系统的管理工作,准备抽调一部分骨干同志到各监狱组织社会主义教育活动。拿到这份文件的王副监狱长非常高兴。多少天以来困扰他的康鑫贵提拔的问题终于有了妥当的解决路径。他准备建议H监狱的党委选派霍松林外出参加社教活动,把他彻底排除出H监狱,从而为康鑫贵的提拔排除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使康鑫贵能轻而易举地当选为H监狱的工会主席。
很快,霍松林就被派往关中某监狱参与社教活动去了。第一时间听到这个消息的康鑫贵非常高兴。当天晚上,他就在家里办了一个小型的庆祝酒会,和前来祝贺自己的朋友喝了个通宵。而可怜的霍松林呢?也和安慰自己的朋友在家里喝了个通宵,只不过两摊人的心境截然不同罢了。
霍松林的朋友们边喝酒边痛骂着王副监狱长不是东西。这时,送菜过来的王晶道:“你们不好好劝他还在火上浇油。难道你们还希望他伤心不够?依我说,这未免不是什么好事。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嘛。说不定我家松林还会因为这次活动遇到贵人,得到提升了呢?!因为这次活动毕竟是由省监狱管理局组织的。”王晶通达而睿智地道。
霍松林一想也是。也就一改刚才的郁闷、伤心而为平和爽直了。
第二天,霍松林就按照省监狱管理局的要求去省监狱管理局报到了,而且是自己搭班车去的。
康鑫贵如愿以偿,就更加卑微地巴结着王副监狱长,尽心尽意地满足着王副监狱长提出的或者没有提出但他已经心领神会了的心意。在康鑫贵的心里,监狱工会主席的职位已经如囊中之物,稳券在手了。
这几天,中队的活路就是整修道路,平整土地,疏通水渠等等。很琐碎也很忙碌。一天下来,整个人都要散架了。尤其是H监狱的冬天,特别地冷。为了取暖,冬生和武警战士就让犯人捡了许多枯枝架起来点燃。虽然有火,但冬生感觉到的却是冰火两重天。面对火的一面是暖和的,但背对火的一面却是冷飕飕的。好不容易熬到了周末,他就决定呆在火墙哄得热烘烘的房间里,美美地睡上一觉。
第二天一早,冬生就被院子里的杂乱声吵醒了。好像他们在说谁谁谁跑了。他忙爬起来,简单地梳洗了,拉开房门。只见院子里郑指导员、王宏还有权鸿途他们正在议论着。冬生就忙走了过去。
“王宏哥,谁跑了?”冬生问王宏。
王宏恨恨地瞪了权鸿途一眼,道:“还有谁?一分队的范逸川。”
“咋能跑了呢?”
“连一分队的分队长张百龄都不敢放外役的人人家权大管教就敢放。还叫他一个人上山砍条子去了。不跑能行吗?”王宏气愤愤地道。
权鸿途低头不语。
“现在不要说气话了,就看该怎么处理了。”郑江道。
“我想他不会跑的。说不定很快就会回来的。”权鸿途低声道。
“什么说不定?!昨天晚上我要给狱政科报,你说就回来了。我也抱有一点希望。毕竟你是管教干事,对这个犯人有了解。我就等。谁知道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肯定是跑了。现在再不给支队汇报到时候谁担这个责任?”王宏生气地道。
“我看还是赶紧给支队汇报吧,不然会更加被动的。如果人回来了,也说明咱们的工作做得很细,不会被支队怪罪的。如果不报,万一真的跑了,那就要吃不了要兜着走了。”冬生也道。
郑江思考了一会儿,下定了决心。“那就报吧。不过,咱们也得赶紧派人去找了。”
王宏道:“我已经把防逃网点的人启动起来了。正在等待命令。这给支队上报的事,我看还是要你指导员亲自汇报的。其他人都没有这个资格啊。”
郑江瞪了权鸿途一眼,赶紧走到窗台前的电话前,使劲地摇动了摇把。摇了三四次,才接通了狱政科的电话。
“你好,狱政科吗?我是罗汉寺中队的郑江。我们中队有一位犯人叫范逸川的,昨天去山上砍条子,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我们启动了防逃网点四处寻找,也没有找见。……。嗯。好。好。好。”
他打电话的时候王宏他们都围了上来。这时,几乎所有的干警都围在了郑江的身边。
郑江放下电话,焦虑地道:“支队一会儿就来人了。王副监狱长带队。我看咱们也得准备准备。”
王宏道:“我建议马上召开全干会。通报一下范逸川逃跑的事情并安排一下追逃的事。等支队的领导来了也好交代。”
郑江犹豫了一会儿,道:“那就到我房间开个短会。”
除了艳涛大家都在跟前。
“都到郑指导员房子去,开个短会。”王宏向着大家果断地道。
“冬生,你叫一下艳涛。”
王宏他们陆续进了郑指导员的房间。
冬生来到雷艳涛的窗下,敲了敲窗。
雷艳涛黏黏糊糊地道:“谁?”
“我。你们分队的范逸川跑了。指导员叫我通知你到他房间开会。”
冬生也忙着进了郑指导员的房间。冬生想找一个坐的地方但已经没有了座位。他就站在那里等着任务。
很快,雷艳涛就毛着头发进来了。郑指导员开始安排工作。
“王宏,你还是和冬生进罗汉寺沟,记得角角落落都要找遍;权鸿途,你和雷艳涛进龙王庙沟,检查仔细些。……”
正说着,外面有车进了院子。郑指导员和王宏、权鸿途都站了起来。还没有迈步,汽车就刹车了。紧跟着,王副监狱长就带了几个人进来了。
郑江和王宏他们忙走到一边,把沙发让给了王副监狱长他们。
王副监狱长一坐下就严肃地道:“范逸川是什么时候跑的?怎么跑的?”
郑江犹豫了一会儿道:“管教干事权鸿途昨天早上安排范逸川上山砍条子。晚上迟迟不见回来。我和王宏碰了个头,准备上报支队。后来,权管教说他打包票,说人很快就会回来的。如果今早回不来再上报。他负一切责任。”
王副监狱长怒道:“权鸿途,你能负起这个责任吗?你凭什么负这个责任?凭什么给他担保?你就那么了解他吗?”
权鸿途的脸吓得煞白,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这个犯人是什么情况?你们放他外役的时候研究了没有?”王副监狱长严肃地道。
王宏不语。
郑江望了权鸿途一眼,吱唔了一会儿,才红着脸道:“研究了。这是管教干事权鸿途经过严格考察后报中队会议研究的。”
“小肖,走的时候查查他们的会议记录。以后再严肃处理你们渎职的事。郑江,把你们的人分一下,赶紧去追范逸川。”
郑江忙把刚才的分配方案报告给了王副监狱长。
“你们的人都去追逃了中队的事情怎么办?难道你一个人处理中队的突发事件吗?”王副监狱长厉声道。
“那雷艳涛和李冬生留守中队。其他的人按计划去追逃。您看?”郑江忙道。
王副监狱长道:“罗汉寺沟就不要去了。我们接到群众的举报说疑似范逸川的人去了野猪沟,鬼鬼祟祟的。你就亲自带上几个人到野猪沟去追。记着,要快。”
于是,郑江就带了权鸿途、张海军、张百龄他们坐上中队的拖拉机去了。王副监狱长也随即坐车离去,回了支队。
他们都离去了。雷艳涛就随着冬生来到冬生的房间里闲聊。
“权鸿途这次给王副监狱长长脸了。看他将如何收场。”雷艳涛大大咧咧地坐到椅子上,道。
冬生虽然心里也堵得慌但还是道:“你怎么这么说?”
“权鸿途听张刚说,范逸川烙的饼子很好吃,加上范逸川的家属给了权鸿途三千多元现金,权鸿途就把范逸川放了出来。在这之前,范逸川的家属找了我几次我都没有敢答应。一是他才坐了一少半的刑期,还很奸猾不好好改造。一旦放出来就会逃跑的。我才不做那傻事的。可是人家权管教就敢,而且是为了区区三千多元和每天能吃上的美味的烙饼。”雷艳涛幸灾乐祸地道。
冬生知道范逸川是怎么逃跑的,但还是装作不知道,就道:“不会吧?我看权管教不是那样的人。”
雷艳涛嘲笑道:“你知道个啥?书呆子一个。”
冬生心里很不是滋味。很想发作,但又强忍住了。顺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胡乱翻了起来。
雷艳涛很尴尬,就直接站起身走了出去。
雷艳涛走后,冬生就带上门走了出去,到监狱里,监狱附近的各个外役点转了转。犯人们都在。或干活,或聊天,或做饭。在一分队工具房里他遇到了雷艳涛。他正斜靠在犯人的床上读着闲书。外面,工具房的犯人正在煮野鸡肉,浓香的味道飘满了工具房。
冬生撩起门帘望了一眼雷艳涛,就放下门帘向门外走去。
“李管教,和雷管教一起吃点野鸡肉吧。今早我才闹的。很香的。”那个犯人挽留道。
“你们吃吧,我不喜欢吃肉。”冬生笑着拒绝了。
走在门外宽阔的马路上,冬生苦笑着摇了摇头。
晚上八点,王宏带着小张、左怀中从龙王庙沟回来了。他们疲惫地坐在王宏的房间里等着开饭。
听见王宏他们回来了,冬生忙叫郝明赶紧做饭。不一会儿,郝明就炒了几个菜,下了几碗扯面送进了王宏的房间。
他们几个忙大口大口地吃了。冬生也凑着热闹吃了一碗。
吃完饭,大家这才精神了起来。
王宏道:“不知道郑指导员他们能不能逮住范逸川?”
冬生道:“那就看范逸川是不是向哪个方向跑了。”
左怀中道:“估计没有问题。按王副监狱长的说法,群众见到的那个犯人和范逸川的相貌很相似。”
小张道:“这个权鸿途,也太贪嘴了。为了每天一张烙饼竟害得大家吃不好饭睡不好觉。到头来,还要让郑指导员和王站长跟着挨处分的。”
王宏道:“权鸿途真的是为了几张烙饼才把范逸川放了外役?”
小张道:“大家都这么说。难道你没有听说过?”
王宏道:“没有。要是真的是为了几张烙饼放的外役,那他权鸿途的胆子也就太大了。这那里是失职?简直就是渎职,是犯罪啊。到时候支队调查时你们可不敢这么说,那会害了权鸿途一生的。”
冬生道:“你们跑了一天了,也很乏了。我就先走了。你们也早早休息吧。”
王宏打着哈欠道:“那就都早早睡吧。养好精神明天再说。”
大家纷纷走出王宏的房间回到了各自的房间。
第二天早上,冬生早早就起床了。锻炼完后还不见其他人起来。整个院子静的只剩下了鸟雀的叫声。
他进房间泡了一杯浓茶,端着站在院子里慢慢品啜。等到一杯茶快要喝完的时候,王宏打开了门。他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看见冬生站在院子里,就高兴地道:“起来了?怎么起的这么早啊?”
冬生笑着道:“睡不着啊。你怎么睡得这么死啊?也不知道郑指导员他们的情况怎么样了。”
王宏笑着道:“他们今天早上三点都回来了。范逸川也被逮住了。”
“是吗?”冬生兴奋地向王宏走去。
“嗯。范逸川白天不敢跑,就藏在王村镇南十里处的一处烂窑里。被群众发现了。刚好,在傍晚的时候,郑指导员他们来到了旁边的一个村子里。群众把这个情况汇报给了郑指导员。郑指导员就安排权鸿途他们悄悄地接近那个窑洞,分为犄角势慢慢包围了窑洞。在窑洞门口,大喊道:'范逸川,我是郑江,已经把你包围了,赶快出来投降,不然的话,我就要开枪了。’好一会儿,范逸川还没有动静。郑指导员就对着窑顶开了一枪。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枪声,窑顶的土刷刷刷地掉落了下来。范逸川这才战战兢兢地抱着头钻了出来。一看范逸川出来了,张海军就和张百龄就猛扑上去,一人一只胳膊把他掀倒在了地上。郑指导员也马上过去给他带上了手铐。”
“逮住了范逸川,他们很高兴。这才觉得已经很饿了。他们押着范逸川在王村镇甸的食堂里要了几盘蛋炒面,香香地吃了。这才坐上拖拉机慢慢地向回赶。一下就折腾到了今早三点多。回来后,把范逸川关进禁闭室,就又到了凌晨四点多。他们刚刚睡去没有多少时间。”
八点多,狱政科科长雷涛和小肖坐着三轮摩托进了院子。他们敲了敲郑江的门,没有反应,就进了王宏的房间。不久,王宏就带着他们进了监狱。这期间,郑江、权鸿途他们才陆陆续续起了床。
两个多小时后,王宏就和狱政科科长雷涛他们进了院子。他们的神情都很凝重。
王宏把雷涛和小肖让进房子,然后就进了郑江的房子。不久,他们就相跟着进了王宏的房子。
权鸿途徘徊在王宏的房子门外,焦躁地转着。
不久,小肖出来把权鸿途叫了进去。
十二点,饭准时开了。
郑江、王宏、权鸿途以及雷涛他们说说笑笑地相跟着走出了房子,向饭厅走去。
为了招呼雷涛和小肖,王宏专门加了几个菜,上了西凤酒。
郑江先给雷涛敬了一杯酒,道:“雷科长,这次犯人脱逃的事就靠你了。人也追回来了,就不要让权鸿途受什么处分了。”
雷涛笑着道:“你放心。我会的。”他接过酒一饮而尽。
王宏也给雷涛敬了一杯酒。道:“多谢多谢!”
雷涛道:“不敢不敢。”也一饮而尽。
权鸿途恭敬地给雷涛敬了一杯酒。
雷涛爽快地接过喝了。
这是一顿很和谐的饭,也是一顿很舒心的饭。
饭后,雷涛他们就直接回了支队。大家就都又聚在了郑江的房子里闲聊了起来。
郑江兴奋地描述了昨天傍晚逮住逃犯范逸川的情景,绘声绘色,引人入境。他极力夸奖权鸿途和张海军、张百龄的敏捷和勇敢。
“我真的没有想到,二张的反应那么快。还没有等我拿出手铐,他们就已经扑上去把范逸川的胳膊给扭住了。”
“你看范逸川那个熊样。像筛糠一样地发抖。”张百龄道。
“权鸿途的警惕性也很高的。咱们在饭店吃饭的时候,他就一个人坐在外面看着范逸川,一动也不动。”郑江说。
“他是怕范逸川又跑了。那样的话,他就要被开除了。要不是他贪吃烙饼,贪恋三千块钱的话,范逸川也不会逃跑的。”小张道。
权鸿途的脸红了。他惭愧地走了出去。
“权鸿途因烙饼私放范逸川的事情今后谁都不要再说了。万一这件事闹到支队,不仅权鸿途要被开除,咱们在座的都脱不了干系。难道他私放外役咱们都没有看到?谁又举报了?给他提醒了?没有!”郑江道。
“不说这个了。郑指导员,你当时冲到窑洞门口的时候你都不害怕吗?不怕范逸川害你?”王宏有意转换了话题。
“怎么不害怕?当然害怕了。但害怕又有什么用?到那个时候就看谁比谁害怕地少一点而已了。”
……
(未完待续)
李跃峰,笔名(网名)山野俗人,陕西省大荔县人,生于1966年10月,酷爱文学。是江山文学网签约作家、江山之星。曾在国家各级报刊发表作品,获省级以上奖励多次。其中,中篇小说《梁燕妮》于2010年获得了首届全国“铜锣湾”杯“孝问苍生”孝文化征文大赛二等奖,栏目剧《咱们村的监委会》获得了2011年全国廉政短剧大赛铜奖,短篇小说《书怨》获得了2009陕西省首届“益秦”杯“与法同行”征文大赛优秀奖。著有长篇小说《劳改家正传》(《追逃》)、《蝉变》及《沙苑传奇》(《这山看着那山高》)三部,中短篇小说数部,散文百篇,诗歌几百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