曽权伟 | 好人四婶
好人四婶
文|曾权伟
四婶属龙，1952年出生。
四婶姓柳名大女。嫁给庆会叔时只有十七岁。庆会叔是我的邻居，弟兄五个，他排行老四，又大我一辈。四婶嫁给庆会叔后，我经常称呼四婶，而把四婶本来的名字给忘记了。
四婶长得不太好看。身高只有1、5米，长得又黑又瘦。听老辈人讲，四婶从小就是一个苦命的孩子，未满月就被狠心的父母扔在了街上，被好心的孤寡老人孙大爷抱回领养。四婶没上过一天学，十几岁时养父又得上了中风偏瘫，四婶用一双幼小的柔肩扛起照顾养父的重任。每天天不亮就下地割草，交给生产队以挣工分。养父去世后，无依无靠的四婶经媒人说合，嫁给了庆会叔。
庆会叔弟兄多，家境贫寒。弟兄五个有三个是光棍一条。庆会叔二十五六还没有娶到媳妇，当媒人撮合这一对婚姻时，庆会叔就极力反对，父母就严厉斥责庆会叔，就咱们这个家，穷 家破业的，有个女人跟你就不错了，你有啥资格挑三拣四。无奈，庆会叔只好答应了这门亲事。
四婶嫁给庆会叔后，先后为庆会叔生下三个儿子。庆会叔吃透了男孩多的苦头，期望四婶生个丫头，可不知咋的，四婶在生下三个伙头军后竟不生育了。
庆会叔会一手木工的手艺。在那个大集体的年代，有个木工、泥工的手艺，在农村可吃香了。哪个年头帮助谁家盖个房子，打个家具的都是人情活，不给工钱，只管你酒足饭饱就行了。庆会叔每天喝的酩酊大醉，加之他脾气暴躁，一遇到烦心的事就把无名火发泄到四婶身上。因此，四婶没少挨过庆会叔的打，四婶身上经常是青一块紫一块。对庆会叔的打骂，四婶是敢怒而 不敢言，只能经常偷偷抹着泪把痛苦的泪珠咽到肚子里。知道底细的人都说，四婶长得不俊，又没给庆会叔生下一个女儿，这恐怕是他打骂四婶的原因吧。
四婶长得丑，心肠可好了。哪家孩子去她家去玩，她都拿出家里平时自家孩子都舍不得吃的点心分给大家吃。生产队里有一户人家，五个孩子，妻子痴呆。到了冬天孩子们还是穿着破单衣。四婶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偷偷背着丈夫借了一丈多布票，为几个孩子每人缝制了一身棉衣。生产队里的吴大娘，俩个女儿远嫁外地，生活十分艰难。四婶忙里偷闲为吴大娘跳水，磨面、打扫卫生。吴大娘常对人说，四婶比亲闺女还亲。
四婶一直教育自己的三个孩子，在外要多帮助别人，不要惹是生非。一天，四婶的三儿子在学校操场上看打球，一不小心踩到大队治保主任儿子的脚。这下可惹出事来，晚上治保主任的老婆领着她的宝贝儿子，来四婶家兴师问罪。四婶好话说了一大堆，人家还是不肯善罢甘休。无奈，四婶忍痛打了儿子几巴掌，大队治保主任的老婆这才消了气，领着她的儿子回家去了。四婶的三儿子里外受气，还挨了打，委屈地坐在门 槛上嚎啕大哭。恰在这时，喝的醉熏熏的庆会叔从外干活回来，看到儿子哭哭啼啼，问明事由，就气不打一处来，冲进屋内，拽住四婶的头发，就是一顿猛打。
八十年代，农村实行土地包产到户，四婶家种了10多亩棉花。一天，庆会叔和四婶用拉车拉着700多斤棉花，到收购站去售棉花。经过一天的排队等待，终于在下午三点多将棉花卖了出去。庆会叔让四婶看着拉车，他去领款处排队领钱。庆会叔刚走，一个约莫40多岁的中年男子，来到四婶的面前，对四婶说，大姐，你的拉车让我用一下好吗?我的拉车因为人多拉不过来，我的棉包是背到磅上过的。你看过磅处离327级棉花垛好远，你就发发善心，把拉车借我用一下好吧。
四婶本来就是一个热心肠的人，听这人一说借拉车，就满口答应。并一再嘱咐借车人，你用完后抓紧送过来，我就在原地等着。借车人忙说，一定一定。
天快黑的时候，借车的人还没把拉车给送过来。这下，四婶可慌了手脚，忙向人打听，问了半天也没有结果。正在这时，庆会叔取钱回来，一看四婶身边没有拉车，就知道大事不好。当得知拉车被人借走没有还回来时，就气不打一处来，不由分说，在众目睽睽之下，拽着四婶的头发，用拳头猛击四婶的头部、胸部。在众人的劝解下，庆会叔才放下瑟瑟 发抖的四婶。扬长而去。
四婶回家后，自知理亏。每天做饭、干农活，沉默着一言不发。庆会叔喝点二球水【白酒】后，想起拉车被人骗走的事，就恶从心头起，失去理智，对着四婶就是一顿拳脚伺候。有一次，把棍棒都给打折了，要不是人拉架，恐怕要出人命哩。
两个月后，四婶逢人就沉着脸，对谁也没个笑脸，也不与人说话。一天，撕心裂肺的哭声从四婶家传出。大家一看，四婶哭着唱着，疯了。
几年后，四婶又患上了中风偏瘫。长时间的坐着，四婶屁股上生了褥疮。褥疮溃烂导致四婶发烧不退。在四婶生命的最后时刻，庆会叔悟出了什么，马上通知在外打工的儿子们回来。
三个儿子看着瘦得皮包骨头的母亲，都失声痛哭起来。三儿子将削好的苹果放到苦命一生的母亲觜里。四婶微微点了一下头，左手艰难地往外指指，三儿子明白了母亲的意思，忙把俩个哥哥叫到母亲床前。四婶看着儿子们，眼里噙着泪水，用尽平生的力量，说了一句，你们要好好做人，好人一生平安，便一头栽到在大儿子的怀里。
图|网络
--End--
作者简介：曾权伟，1967年生，河南邓州人，刘集镇政府工作。爱好新闻写作，在人民日报，农民日报发表新闻稿子1000多篇。2017年以来，写些文学类型的作品，散见河南日报等报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