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梦回乡关
梦回乡关
张明敏的一曲《梦驼铃》，将我的思绪带回遥远的家乡。
“攀登高峰望故乡，黄沙万里长，何处传来驼铃声，声声敲心坎；盼望踏上思念路，飞纵千里山，天边归雁披残霞，乡关在何方……”
深秋时节，家乡的小村庄笼罩在郁郁葱葱的树林中，若隐若现，黄昏时分，炊烟袅袅，村子里飘出农家人特有的朴素的饭香。我们在村里玩耍的小伙伴们，久久不愿散去，三五成群地活跃在宽阔的麦场上，或玩跳房子，或玩丢沙包，或玩打面包，或玩跳皮筋......那时候没有电视，孩子们自娱自乐，沉浸在无限的童趣之中。当然这只是农闲时候的景象，农忙的时候，我们就和大人们一样奔波在田间地头，特别是每年夏季麦收时节，家家户户磨镰霍霍，我们也就成了坚实的后备力量。夏季的天像娃娃脸，一不高兴就乌云密布、雷电交加，瞬间就大雨倾盆，这个时候，我们立即投入抢收抢运的队伍，真可谓“龙口夺食”。
记忆中小时候秋季的雨水特别多，每当下雨天，我们不能出去玩，就趴在自家的窗户上看雨。秋风秋雨喜煞我们，雨丝密密地斜织着，在天地之间构筑起无边的灰色的帐幔，屋檐瓦片上流下的雨滴落在下面的水桶里，发出“叮当、叮当”的美妙的音符。多少年过去了，每当下雨天，我就会想起这种声音，仿佛置身于那个烟雨蒙蒙的意境。有人喜欢用“雨打芭蕉”形容这种让人千丝万缕的情境，而我，一直怀念小时候家里屋檐下“叮当、叮当”的声音。
那时候，父母都很健壮，他们为我们姊妹四个撑起一方晴空。我上初中的时候住校，每当周三，周六放学的时候，父亲总会站在校门口接我，坐在父亲的自行车后面，引来好多同学羡慕的眼神。周日下午去学校的时候，父亲便提上竹篮子送我，回来的时候顺道拔点猪草。家乡蜿蜒的小路，洒下一路父爱。
初三毕业我不负众望，考上中专来宝鸡上学，第一次离开父母弟妹，离开生我养我的家乡，宝鸡和老家虽然相隔不过八十多公里，但是我总有一种“身在异乡为异客”的孤独。每当寒暑假的时候，我归心似箭，远远看见我的小村庄，浓浓的乡情亲情便扑面而来，那种感觉是无以言表的舒坦和喜悦。我爱我的小村庄，那里有我儿时的记忆，那里更有我日思夜想的亲人。这种幸福陪伴我度过了我的青春时期。
后来我出嫁了，再回老家便隐隐约约有种“为客”的感觉，每当我踏进小村庄，迎接我的依然是淳朴的乡情，我的家乡依然是亲切的，依然是属于我魂牵梦系的乐园。后来，两个妹妹也出嫁了，弟弟在外面打工，家里就剩父母两人，我们得空回去，他们十分高兴，乐得合不拢嘴。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老家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儿时记忆中许多古老的东西已经没有了踪影，现代化的气息充斥着小乡村的生活。我的父母和乡亲们的日子红火了，我该高兴的，可是，我怎么会有一种沉甸甸若有所失的感觉？
再后来，弟弟也结婚了有了孩子，父母要离开小村庄去县城给弟弟带孩子，俗话说故土难离，父亲说什么也不愿意去，但是他们终于还是不情愿地去了县城。从此以后，家里的大门锁上了，真正锁住的，是绵延不断的乡情、乡愁！从此以后，我们便很少回家，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偶尔会想起遥远的、渐渐陌生的小村庄，有隐隐的痛楚。
去年秋天，病中的父亲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他要回家，他说要在自己的家里走完最后的日子，这，就是落叶归根吧。我们姊妹四个轮流在老家陪父亲四十天，中秋节的凌晨，父亲走了，结束了他短暂的六十六年的人生，摆脱了无情的病魔肆意地摧残；人月团圆的日子，父亲走了，留下悲痛欲绝的亲人，母亲的白发在凄风中诉说着不舍和无奈。父亲下葬的那天，下很大的雨，莫不是天也伴我哭泣！一捧黄土满腔心酸，小村庄的背坡地，父亲长眠在那里，家乡，成了我刺骨的痛楚......
“攀登高峰望故乡，黄沙万里长，何处传来驼铃声，声声敲心坎；盼望踏上思念路，飞纵千里山，天边归雁披残霞，乡关在何方？风沙挥不去印在历史的血痕，风沙飞不去苍白海棠血泪；风沙吹老了岁月，吹不老我的思念，曾经多少个今夜，梦回秦关……”
初冬傍晚时分，空气中弥漫着丝丝的寒冷，残阳如血映照着我的悲伤。我终于明白，我一直害怕面对的是丢失了的乡情，是迷失了的归乡路！没有了父母守望的家，只剩一个毫无生机的空壳；没有了父母守望的归乡之路，洒满一路的酸楚；没有了故乡的我，仿佛寒风中瑟瑟的枯叶，不知将飘零何处？泪水中，我仿佛又看到了乡间陌上野花盛开，田间地头父亲辛勤劳作，仿佛看到了儿时无忧的童年，那成群的小伙伴，篱笆柴门鸡犬相闻好似世外桃源……回不去了，今生今世我再也回不去的乡关，如同流逝的岁月，和父亲一起被埋葬于荒野！
插图/网络
作者简介
邢军，生于1972年9月，1989年至1993年就读于宝鸡市财经学校，后通过参加成人自学考试和“西南交大”网络教育完成了大专及本科的学习，高级会计师职称，现任宝鸡市住建局金台房管所党支部书记。从小爱好文学写作，曾在《文友》《女友》《网易论坛》《新浪论坛》等发表过多部原创作品，2005年——2006年担任《网易论坛》和《新浪论坛》等版面版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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