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一个妈两个儿
一个妈两个儿
我的一天除了工作就是生活，无关风雨。工作是繁忙的，闲暇亦是繁忙的。工作是为了生活，闲暇是为了梦想。一起为梦想奋斗的同学的母亲病了，出于礼貌我和其他一个同学一起去医院看望老人。
同学的母亲住在19楼的病房，一个很吉祥的房间---1966房，一切听起来都是平安顺利的房间。何况我们也想对方见到我们也会很喜悦。
在门外就听到里面嘤嘤的哭泣，我们推门进去，同学惊讶我们的到来，进而看到床沿上坐着两个哭泣的女人，六十岁左右，一个是穿着比较讲究应该是同学的母亲（同学说过她的母亲是退休人员），另一个用方巾（一种农村妇女系的围脖，）包着头，一看就是农村来的。
同学急忙招呼我们，并向穿着讲究的妇人说：“妈，这是我两个同学。”
妇人急忙擦擦眼泪，站起来说：“小病小灾的不用这样破费。”伸手接礼品并示意我们坐下。
“我们的一点心意，都是同学相处的又不错，你女儿也帮了我们不少忙。”
包方巾的女人，还在嘤嘤的哭泣，没有停下的意思。
同学的母亲指指对面的床说：“好孩子，快坐坐。”
我们还未坐稳，同学的母亲指了指包方巾的妇人，就泪眼婆娑的说了：“你看这个大妹妹，真不容易。五十来岁丈夫就死了，一个人拉拔两个儿子，好不容易都把家的完成任务了，现在却一样的无奈。”
我说：“阿姨，别这样，有什么事想开点。”
我一说，她更激动了，边哭边说：“我八岁没了娘，十七岁，便给我哥哥换了媳妇，原想我的家里就够穷的了，却不曾想新家比我家还穷。”
“你家哪里的？”我问。
“圈里，后烤洼”
“我知道，离我的家很近，我老家就是山前的村，我们山前山后啊，你们村四周全是山，仅有一条沿河而下的小路，是吧？”
她说“是啊，没办法，那时候，我爹为了他儿，哪管我的愿意不愿意，只要对方能看上我哥，我必须得同意。我嫁的人，比我大七八岁，还不如我高，干不了力气活，可是我没办法，我执拗不过我爹，他以死相逼。我没办法啊，我什么办法也想不出来。”
同学母亲依旧擦眼抹泪的。
“我去他们家生了第一个孩子，是个女孩，白白静静的，是我见到的孩子里面，长得最好的一个，只可惜她才活了三天。我一生都在想我这个孩子，那时候医疗条件不好，实际上也没有什么大毛病，只是我太年轻，不知道怎么保护那个孩子，婆家嫌我，好不容易换来媳妇，却生了个女孩。也不管我和那个孩子。那时，孩子没了，我的一日三餐，就是煮地瓜皮子吃，那种喂猪吃的那种，那时候我不知道什么苦，因为那时我太小。”
说到这里已是泣不成声了，我赶忙劝她，我母亲在时，也和你一样的苦，你才生了一个女孩，我的母亲却生了三个女孩，才有的我。母亲没有受过我一天孝顺，就早早的走了，你这么年轻，还有好多福等您享受呢!
同学的母亲说：“哎，别提了，这不就是让儿和媳妇闹得住院了吗？”
包方巾的妇人，抬头看看也在擦眼抹泪的我说：“你真是有孝心。”
“那有什么用，母亲已不在了，除了悲伤，我已无回天之力。”
她说：“你母亲养你这样的儿值，我养的儿，哎，不值。我不到20岁生下了大儿子，22岁生下的小儿子。之后，计划生育严了，又怀孕几次，也被流产。”
一个女孩，或都说一个女人，在不到十八岁被迫换亲，不到二十岁已生下了两个孩子，还一个死去。重男轻女的观念，生命对她来说，除了苦，还有什么？可是她又能怎样？
“后来，两个儿子上学，大儿子还没上完学，丈夫就死了，你不知道我黑夜是怎样度过的，我开始学着抽烟，没人时不停的抽烟，夜的院子里只有烟头发着一闪一闪的光。没有人知道我的无奈，两个儿，都没有成人。我头发就在那段时间全白的。”
说着指了指我同学的母亲。“我比这个大姐小十岁呢，你看她多年轻啊。”
我才发现从方巾漏出的头发都是白。她的确看起来感觉比同学的妈妈还要大十岁。
“我一生不识字，好不容易熬到两个儿子都上完学，开始工作。2010年大儿子结婚，我出了3万块帮着支付了房子的首付，2015年小儿子结婚，我出了3万块，小儿还贷款四千多一个月，前年放开二胎，大儿家又要二胎，小儿去年要的二胎，两家虽都在县城里住，但是离的不近，大儿家没有房贷了，小儿家房贷那么高，我就心疼小儿，多帮衬小儿，大儿媳妇打电话骂我，说给你小儿家看几天孩子，就给她看几天孩子，说她生的孩子也是跟我们家姓的，是我们家的人，不能偏向了。如果做不到，我死她们也不管了。你不知道我小儿家吃的用的都很紧张，冰箱里空空的，我可怜小儿，花50块钱给他们买点肉。这个冬天小儿家连暖气都没舍得供。孩子还不到一周岁呢。”
是啊，她一个农村妇女，把把两个儿在城里安家，已实属不易，一个人，能供养两个孩子，还能拿出几万块给孩子添置安家，我还能说什么？我还能劝什么？房价在那里摆着的，我能说什么？安慰她什么？二胎放开了，可是她已年迈，何况是两个儿子的母亲了，四个孙字辈的奶奶了，何况她有严重的风湿性关节炎。
我没有理由谴责她的生儿不养，因为她已经尽了母亲的责任，孙字辈看是帮忙，不看也是情理之中。
都说养儿防老，在现在的社会中这个“儿”会让你防吗？
她已年迈，百病缠身，谁会为她的晚年着想？儿子去了那里？为什么她的烦恼里没有儿子的身影？为什么她的哭诉里没有儿子的安慰。
她一生没有母爱，更没得到父爱，贫穷让她从一座大山走进了另一座大山。贫穷让她从一个家庭走进了另一个家庭。含辛茹苦的抚养了一双儿子，却没得到幸福的晚年。
她曾经因为物质匮乏、缺医少药而失去心爱的孩子，她现在因为儿女的道德缺少而失去所谓“一碗水端平”的孝顺。
她是悲凉的。
悲凉了我那个上午，也悲凉我对人生的态度。
她的故事，可能在我的世界里已经结尾了，我们可能此生都不再相见。我却担心她的余生又会怎样呢？
写于2018年12月14日
插图/网络
作 者 简 介
王宝华，生于80年代，网名学习，中级审计师职称，现供职于民营企业，从事财务工作，业余时间热爱写作尤其是散文的创作，喜欢写情感，写乡愁，作品大多发表于微信公众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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