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年，野狗还来打劫

  纪实小说   

一

这天， 白杨早早的就起了床，连续降雨，产生内涝，她那块低矮的水稻田，秧苗在水里焖了好几天，不管有没有救，她都要去水稻田里给水稻打一遍防治稻瘟病的药。昨天去放干了田里的水，看了天气预报，今天是晴天好干农活。

煮了二个鸡蛋一碗面条，吃完背起药水桶，白杨就去了二里外的水稻田里。几桶药水噴完，回来已是十一点，裤子半截是泥巴，已看不出布料的颜色。她不在意这些，脱下丢进盆里，去卫生间冲凉，换好衣服，就准备去门口地里捡鸡蛋，鹅蛋，给鸡鹅补充些粮食。

家门口的几亩田是她家的责任田，前些年在外面打工时，就栽了些风景树苗和枸杞围栏。树在慢慢的长大，今年疫情期间，她老公滞留在家二个月，把枸杞边上增加铁丝网，搭了鸡棚，完成了她把鸡鹅转移到门口树林进行生态养殖的愿望。目前，鸡有近一百只，鹅十三只，每天下鸡蛋五十多个，鹅蛋五个。各种蛋类、土鸡、土特产，都通过她自己和家人网上销售，不够的在附近乡邻家里收购。这是她从打工离职回家后，不向家人伸手，自己解决生计的生财之道。

白杨挎上装有粮食的竹篮，穿过菜地和一小片玉米地，就是她的风景树兼鸡鹅养殖基地。她打开铁丝门，朝鸡棚走去。走着走着她感觉今天有点怪，进门只听见鹅的叫声，往常，鸡只要一见她进去，就会朝她飞奔而来，场面不但动感而且很有气势。正纳闷时，发现了地上的鸡毛，再往前走，鸡毛越发多起来，还有死鸡，一只，二只，三只，天呐，六十多只死鸡。没有死的鸡，躲在枸杞树旁栽的洋姜苗下，见了她都不肯出来。

白杨心里咯噔，脸上急出了密密麻麻的大汗，直往下掉。什么东西咬死了我的鸡，难道是狗？这些天附近不断传出野狗咬死了张家多少鸡，李家多少鸡，难道是野狗溜进了园子？

家里以前就安装了三个摄像头，今年把鸡转移到小树林后，她老公又在家的楼顶给她安装了高清夜视的摄像头，和家里的电视机、老公的手机连接，五百米远的麻雀在电视上都可以看清楚。

情急之中，她返回家里，打开电视，点开萤石云视频，点开“视频4@家”，她要看个究竟，是什么祸害了她的鸡。她点击回看键，果然， 在上午八点五十六分，一黄一白的二只狗，从铁丝网下流水沟的底部，刨开软土，溜进园子对鸡进行了攻击。白狗在后面追赶，黄狗在前面围堵，咬死一只，立即又去追赶另外一只。园地里，鸡惊慌失措，狗越咬越欢，鸡飞狗跳，弑杀场面好不惨烈。期间，鹅们行成队形，张开宽大的翅膀，头朝前脖子崩的硬邦邦的，嘴里发出嘎嘎的喊叫，试图对狗予以还击，无奈狗灵活机动，总能跳出圈外 。最后，狗在鹅们的一再反扑之下，各衔一只鸡原路逃窜。

看罢，白杨惊出一身冷汗。好聪明的狗，它会寻找铁丝网的薄弱环节，利用流水沟和铁丝网有一定的缝隙，且土质松软的地方下手，懂得利用地形；一个追赶，一个围堵，配合的天衣无缝，懂得利用战术；咬一只鸡它便可以填饱肚子，且把咬鸡当游戏，一次咬死数十个，是真正的狼心狗肺，穷凶极恶。

白杨反复把视频倒回去看了几遍，发现鹅的表现，非常英勇了得。发现狗以后，首先发出急促的叫声，鸣叫示警 ，无奈当时家中无人听见。后来又展开攻势，虽然对狗没有产生有效的战斗力 ，但肯定产生了一定的威慑，毕竟它是家禽类，既无利齿也无利爪，拿什么去和狗对抗？。鹅对狗的一再合围，让狗仓皇而逃，避免了更大的损失。

看完视频， 白杨首先想到了报警，她给派出所打了电话，然后又回到园地里，堵好狗刨开的口子，把鸡捡到一起，准备让警察看现场。二十多分钟，警察就来看了现场。

当晚，白杨和老公视频聊天，谈起白天发生的事情，心情郁闷，老公是个乐观派，一番安慰。她听老公的话连夜把剩下的鸡转移到原来的鸡舍，夜黑路滑，五只鸡漏网。后来又死于野狗的利齿之下。

二

接下来几天她家是平静了，但附近不断传来鸡舍被野狗袭击的消息，还有某某追赶野狗不慎摔倒，碰巧被地上的铁丝扎穿了手的伤人事件。初步统计被狗咬死和偷吃的达五百只以上。

大雨继续下着，村里停电。白杨去镇上剪头发，临走前去园地里给鸡鹅拿了些粮食。十三只鹅五只鸡都在的，只是近期都被狗吓破了胆，一个蛋也没有下。人畜一般，大难不死便是万幸，还给你下蛋。白杨把粮食给的很足，表达对它们的安抚。

剪发回来，一幕惨剧又发生，五只鸡全部毙命，鹅四死三伤。检查围栏周边，无挖洞和其他破坏痕迹，1.2米的围栏，难道是跳进来的？血泊中的鹅，惨不忍睹。因为停电，摄像头没有工作，无法查看监控。当时，狗对鸡鹅进行一场怎样的玩命追杀，它们之间又进行了怎样的抵抗，场面是如何的惊心动魄，过程已不得而知。硕大的鹅最终几个被撕开的皮，拉出了肠。白杨气的七窍生烟，恨的咬牙切齿。年底的烤鹅、卤鹅，少了好几只，功亏一篑，心中对亲人的承诺，转眼间不能兑现了。白杨无力的坐在地上，眼里涌出了热泪，有对亲人异常的思念，有一个女人留守家园的孤苦无助。

她把几个死伤的鹅摆在一起，拍了视频，发到组里的微信群，希望大家警惕，见流浪狗报警或者杀之，谁捕杀到野狗她请谁的客。然后，又给村干部发微信，反映流浪狗泛滥成灾，对村民养殖构成严重威胁，希望镇村组织打狗队，以减少村民损失云云。

村委会收到白杨的情况反映，非常重视，村主任亲自到家了解她和附近村民受损情况、野狗的体型特征，联系长期进行狗交易的人员，授权他们前来处置还给予奖励，同时上报到上级有关部门。市卫生防疫部门派员到白杨家询问死鸡的处理情况，指导正确处理方法，防止形成病源传播。派出所也打给她几次电话，问狗抓到没有。白杨一时间成了当地的焦点，弄的她哭笑不得。

三

英雄鹅是白杨把三只受伤鹅捉到院子后诞生的。

她给它们涂抹了消炎药，喂食消炎水，说真的，当时已不报希望，背上腿上被咬的腐烂，大块的皮被撕掉，鹅气息奄奄，在作生命最后的挣扎。治疗只是尽主人对饲养家禽最后的一点职责，是人性的使然。

第二天早上，二只鹅断了气，白杨起床后，发现那只受伤最严重的大灰鹅，卧伏在它们身旁，声嘶力竭的发出哀鸣。万物皆有灵，这一幕触动白杨，乖乖，这是要承受多大的痛苦啊，既有失去同类的悲伤，又有撕心裂肺的疼痛。如果你死了，下辈子一定要变成一只天鹅，天上没有流浪狗，不会受到伤害。在给它上药时，白杨和它交流着人与禽的对话。

天气时而暴雨，时而大太阳，蚊虫肆虐，鹅受了伤，不可能像人类一样进行包扎，二天后，伤口已是蛆虫涌涌，不堪忍睹。鹅坚强，带着满身伤痕依然顽强的 在小范围内一瘸一跛的活动 ，声音嘶哑得低到尘埃。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白杨心疼鹅忍受的痛苦，为自己无力挽救它而愧疚。

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白杨想起给猪圈消毒没有用完的生石灰，防蚊虫，杀蛆蝇，应该有效，她抓了一大把，掰开鹅受伤的大腿，撒了进去，凡是受伤的地方都撒了一层。石灰产生的极度灼烫，比伤口上撒盐还要疼痛万分。假如鹅会哭，会流泪，这时候的哭叫，应该惊天地泣鬼神，但此时的鹅，只能无力的趴在地下，默默地忍受着炼狱般的煎熬。

第二天，鹅居然还活着，白杨又如法炮制；第三天，第四天，第十天，沾满石灰的伤处，居然发现的细细的鹅毛长出……

英雄鹅啊，真是一只英雄鹅。白杨每天在视频上给家人汇报英雄鹅的奇迹，吃食了，下水了。满是兴奋和自豪，是她挽救了一只鹅的性命，是她创造了一只英雄鹅的诞生。

有一天，她路过一级公路，见一个中年男人骑着摩托车在一级公路边上停下来，从车上卸下一个蛇皮袋，准备往外倒东西。她条件反射，狗。果不其然，二条黑狗从蛇皮袋子里倒了出来，约二个月大，胖乎乎，样子还挺可爱。白杨问师傅你哪里的，男人说是公安县的。你公安的把狗拖我们松滋来甩，不是又给我们增加了一些流浪狗了吗，男人嘿嘿无语，骑着摩托车走了，二条狗不久也消失在丛林之中。

流浪狗就是野狗，如今野狗泛滥成灾，它们吃鸡鸭鹅，还会伤人。白杨又陷入了忧虑。

她注意到，市里发布了养犬新规，市中心城区从7月15日开始，将对未系挂犬牌且无人牵领的户外犬，一律视为野犬，由公安城管部门进行捕杀。

大灾之年，要保护好农民的养殖成果，村里也应该有一只打狗队。白杨就这样盼望着。

顾       问：王夏子

覃世良

李克权

名誉主编：覃章海  周    兵

主       编：覃亚志

副  主  编：杨祖新  杜旭琼

文学总监：卢义宏

文案制作：邓呈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