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卖花人

卖花人

我十分喜爱花草，便时常会与卖花人打交道。多年以来，我遇见了许多的卖花人，其中大多数人为了生计，把卖花作为职业，通过自己的辛勤劳动赚取适当利润，并无可厚非。有纯善的卖花人，因喜爱花草树木，善待并养育它们，再卖与爱花人，结善缘。也有少数不良的卖花人，财迷心窍，忘了初心，失去良知，伤花坑人。

想起我国民间的一种说法：有三种行业是前世修来的福报，就是卖花，卖伞，卖香。因为这些行业是纯善的行业，对众生只有利益，没有伤害，可以一直和人结善缘。花让人清心愉悦，伞为人遮风挡雨，香供佛敬神结善缘。

美好的事物，比如花开花香与奇珍异宝，总被人们喜爱和追寻。而花就像纯真的天使，能净化人的心灵，给人以愉悦的心情，所以有爱花人。美好的职业，比如可治病救人的医者和能温暖感化众生的灵魂，所以有白衣天使和人类灵魂的工程师。美好的时光与情缘，让人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无限的向往和憧憬，所以有自由与爱情。

然而，可叹的是人心。有些人干着纯善的行业，却利欲熏心，失去了善良的本真。丑陋的东西，无论隐藏在多么光鲜亮丽的外表下，终究是掩盖不住的。所谓日久见人心。

多年以前，花市上固定的花卉店还不是很多。每年春节前后，近郊的花农们多在花市的路边，自产自销他们的花草苗木，价格比较便宜。花盆当然是粗制的陶盆或是劣质的塑料盆，一些花木甚或只带土球不带钵盆。忙碌的花农没有空闲时间为其众多的花草苗木梳妆打扮，基本都属于原生态，皆是自然而然。一般情况下，买这些花木回家需要再换花盆的。不过，成本低，易成活。店铺里的花卉就很讲究了，不乏名花异草，花盆也比较雅致，什么花搭配什么盆，都相得益彰，看起来就赏心悦目，显得特别高大上，当然价格也不菲。他们的生意非常好。大宗的交易也常有，比如：楼盘奠基仪式、开盘的售楼中心布置、公司开业庆典、单位搬新家、酒店或宾馆的装饰等等，都需要有一些高大上的鲜花或寓意好的花木盆景来装点排场。随着社会发展，新社区的不断建成，也有不少的居民搬迁新家，需要买一些花和盆景改良室内空气质量，清除装修带来的甲醛污染，改善美化家居环境。当然，花店的常客还是那些爱花之人。

花市里有一家花卉店，卖花的是位老太太，中等偏胖的身材，花白的短发烫了满头卷，外表光鲜，涂脂抹粉，穿金戴银，倒像是个贵妇人。她可真是个能说会道并善于察颜观色之人，很会招揽生意。进了她的门，总会被她忽悠着买些花花草草，很少有人空手出门。她用透明瓦搭建的花棚下，花木品种多样，花盆也很雅致。她频繁地使用花洒，隔一会儿就给花花草草喷洒一遍水。无论花草或花木盆景，都绿莹莹的，在水珠与柔和灯光的映衬下，植株叶子晶莹剔透，煞是诱人。她还在店铺门口整整齐齐地摆放一些好看的盆景，那些高大上的花木像迎宾的美女一般，似乎被整过容、塑过形，身上还被系上吉祥的丝带和红色的蝴蝶结，十分吸引路人眼球，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走近看看。

这许多年来，我还真买过不少她的花和盆景，总是开始的时候活的很好，可过不了多久，就会枯萎。有一次，我问她原因，她说：“你们家楼层太高，不接地气，不好养活花木。”我想她一把年纪，不能哄人，经常卖花，应该养花种树的经验丰富，就想向她讨教些养花的方法。她每次都说得头头是道，常有一套一套的伪理论。最后还不忘忽悠着多卖几盆花。她很会聊天，了解了我的一些情况后说：这盆景适合高楼里养，那盆花符合你的气质，都和你家的环境相匹配，并发誓保证都能存活下来。本来只打算买两盆，最后总被她忽悠着又多买几盆，我想就权当给她交学费了吧。可是买回家不久，花儿们又莫名其妙地渐渐干枯。我想：也许是花儿不适应新环境，也或许是我忙忙碌碌中没有尽心照顾好它们，和它们缘分太浅。花的枯萎，我总感觉是自己的罪过，好像没有对它们尽到呵护的责任，害的花木失去了生命。花木死去，我心中总会非常自责并且难过好长时间。

由于我和爱人皆喜爱花木，几乎每年春天，都会抽空去花市上转一转，与喜欢的花木结缘。前段时间，疫情暂缓，花市开放。我们又得空去了花市，爱人又在老太太店里买了一盆茉莉花，而我只想买一盆君子兰。我们去的时候，发现她店里升级改造了，过去用花洒不断喷水升级为空中自动喷淋水雾了，花棚下有丝丝的凉意。不知为何，往年常常顾客盈门，络绎不绝的，那天在她店里却没有看见其它的顾客。进门时，我忽然想到个问题，便脱口而出，对走在我前面的爱人说：“在这里买的花儿好像都没有养活的。”那个老太太一边低头整理她的花草，一边小声地嘟嘟囔囔着说：“花都让你们养活，卖花的还卖给谁啊？”显然，这是她不想让我们听见的自言自语。当时，我正走在她身后看花，恰巧听到了她的话，我很惊讶。她一转身看见我，满脸的尴尬，不自然地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吧。她接下来，又低下头继续整理那些好看的花花草草。我不想让爱人再买她的花了，我也不再买君子兰了。他可能没听见她刚才说的话，在全神贯注地选花呢，还说要多买几盆儿。我坚持不要他多买，也不要买贵的。他说就买一盆茉莉花吧，选好就付款了，他很少讲价。何况这盆茉莉花很普通，简易版塑料盆，二十元钱，价格不算贵，就是当时的市场价。不知为何，老太太的女儿收钱后又送他一小袋儿有机花肥。我先走了，去别处买花盆。正值春天，家里的芦荟、金枝玉叶、吊兰等花草需要分盆了。

他很喜欢那盆茉莉花，上面有许多含苞欲放的花蕾，买到家后的第二天清晨就开放了。有好几朵素洁玲珑的花儿，点缀在绿叶间，一朵朵冰清玉洁，悄然在细枝蔓上绽放。稀奇的是有一朵旁边竟还开了朵浅紫色小花（估计是被染色了），他十分庆幸买到了所谓的“双色茉莉”，高兴地像捡到了宝贝。我嗅着客厅里散发的淡淡清香，心情也十分愉悦。可是，好心情没过两天就随花的变化而消失了。刚开始花盆中有棵很大的杂草，我浇水时才发现，那莹莹的绿意原来是这棵多汁草叶映衬的。我拔掉了杂草，杂草的根很深，带出来一些颗粒物，也没有细看是些啥东西。接下来，周围的叶片有的开始干枯，我以为是搬动时或拔草时伤着它了。我便查资料，说它喜阳光，就又把它搬到阳台上，细心呵护，还是挡不住它日渐干枯。那些白玉般的花蕾逐渐枯萎变色，一天天地往下掉，挺让人揪心的。不料，在一天清晨我去给它浇水时，看到的景象把我惊呆了，整株的绿叶子差不多已经干完了，大部分卷曲起来了。我呆呆地站立了几分钟，心疼得欲哭无泪。我便蹲下身来，把它整个拔出花盆，想看个究竟，扒开它的根部一看，非常令人吃惊！植株表面仅有薄薄的一点儿土壤，底下缠绕的根部全是些劣质的化肥颗粒物和塑料泡沫状杂质。一盆嫩绿的茉莉哪能经受得住这么多劣质化肥的烧灼，底部又没有土壤吸收，遭受这般虐待，茉莉花要不枯萎那才奇怪呢。我真太迟钝了，这时才突然明白卖花人说的话了，她根本就没想让它活下来。不然的话，谁还再买她的花啊。这骗人的老妇人，为了多赚钱，能使自己的生意源源不断，竟然丧了良心。真不知道她坑蒙了多少买花人，也不知她伤害了多少花草树木的生命。谁能想到她竟然是这般低俗不堪之人！她哪里配做卖花人啊？！她简直玷污了这纯善的行业。殊不知卖花人是结善缘的，爱花人也是因善结缘的。

大约十年前，我在小区附近的路边摊，遇见过一位卖花的老大爷，不管你买他的什么花，他都讲给你那花的习性，买回去后该如何养护，需要注意的事项等等，就好像你买走的不是花木，而是他精心抚养的孩子，千叮咛万嘱咐的，生怕你养不好所买的花木。有的人甚至还嫌他啰嗦。当时，勤劳的大爷已经八十岁了，穿着朴素洁净，眉目低垂，弯腰驼背的，却是慈眉善目之人。他的花都是自己亲手在花盆里养育成活以后，才拿出来卖的。那几年，我买他的那些花木盆景基本都养活了。有一盆平安树养活了几年。还有一盆金枝玉叶已经养了近十年，至今，已繁育了好多盆呢！其中一些活得好的，我又送与喜爱花的友人了。人心纯善，花木结缘。老大爷虽外表不华美，内心却是纯善的，不坑不骗，喜结善缘。他在有生之年，养花种草，怡情养性，颐养天年。那些活下来的花木都延续了他的生命，美化环境，净化心灵。老人积德行善，尘世间修行，应该是长命百岁的寿星。他才是真正的卖花人，干的是纯善的行业。只是后来随着城市环境建设的提升，“创卫创文”活动的深入开展，那个路边摊被取缔了。我就再也没见过那个卖花的老大爷。如今，不知他可否安好？

美与丑，不能只看外表，而要透过外表看他的心灵。也不能只听信其花言巧语，还要看其付出的行动。生活中，莫被乱花迷人眼，更莫让假象混淆视听。

读作家林清玄写的《纯善的心》一文，其中卖花人说过：“其实，只要有纯善的心，和人结善缘，所有的行业都是前世修来的”。作家劝勉世人要发善心，结善缘，乐布施。修善心才能结善缘，乐布施才能得善报。自己余生要像那卖花的老大爷一样，修德修行，修心向善，在尘世间渡人渡己。

插图/网络

作 者 简 介

玉冰，本名康冬红，女，文学爱好者，爱诗词，爱散文，闲暇时间爱读书，崇尚自然，喜爱田园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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