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老了是一种痛苦。七十三，八十四，走完一遭又一遭，生命的每分钟都是一种告别的姿态，在慢慢枯萎。奶奶今年八十四岁了，最喜欢坐在墙根的沙发上晒太阳。沙发都换了好几个，我都记不得上一个沙发长啥样。几年前，晒晒太阳，摘摘菜，现在呢，一半时间都在打盹，把糕点递在她手上，她都不知道。不敢出门，害怕摔跤，不敢往低坐，害怕起不来，不敢多喝水，害怕上厕所，不敢丢拐棍，不敢生病，进一趟医院怯几个月。有几次摔倒在院里，被人扶起，满脸歉意，听着晚辈的关心和数落，一言不发。也就是几年前，还能带重孙，现在是真的老了。人老了，缺点也会放大。比如年轻的时候固执，老了更加冥顽不化；年轻的时候不整齐，老了更凌乱；年轻的时候急性子，老了多半心脏要受罪的。能活八十是幸运，能有一伴是福气，但是能活的体面和通达，不容易。身体要硬朗，心态也要年轻，对待儿孙要放手，对待钱财要洒脱，不能落伍太多，这样老了才有滋味，也不容易。常言说老小老小，老了生命状态就会萎缩，倒退，成为被照顾的人，服老不强求很好，不服老用力过也很好。但是老了千万别作，毕竟辈分大了，难收场。对老人的感同身受，越早越好，谁都有老的那一天，就像流水席一样，他先坐，等到一轮结束该下一轮的时候，你还能遁形吗？不会的，除非是妖。公众号里说有个退休了的省委书记，都九十多岁了，坚持参加重要庆典会，全程参与，一丝不苟，这也是一种精神，不敢苟同，但应该理解尊重。每个老人都应该有各自的活法。天天在院里看着爷爷奶奶把日子拉长拉慢，手脚不闲，一直重复几件事，虽然对儿孙并无几分意义，但却是他们日子的全部，不能照单全收，但至少不要打扰他们。毕竟，想守住生命的最后一丝体面很难。
作者简介：徐婧，黄陵县店头镇职工、县文联会员。文字就像个消化垃圾情绪的容器，把内心淤积的忧郁吸纳进去，揉碎搅拌，给阳光一蒸发，灿烂成一棵开花的树，芳香四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