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志忠：我觉得努力是没有用的
蔡志忠，台湾漫画家，截图自一席演讲《我》
如果所有人都理解你的话，那你得普通成什么样。——大张伟
我很喜欢蔡志忠2016年在一席发表的这个演讲，题目叫《我》，前一阵一席的公众号换了上面这个标题重新推送出来。有人说过，阅读最美妙的地方就在于这个过程中，你会随着作者笔下的文字不停在脑海中浮现很多天马行空的画面和想象。从这一点上讲，看蔡志忠的这个演讲，让我觉得是一件非常美妙的事情。
「通常我的一生都是自己想，就像我们打开门走出去是知道要去哪里，我们开车上高速公路是知道目的地，然而人生这么大的旅程，居然99.99%的人都不晓得他要去哪里。」
是的，很多人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他们只是喜欢随大流而已。
读书的时候，别人说考这个证好找工作工资高，所以你报了名；看别人上新东方考托福GRE要出国，所以你去上了新东方；别人说要想毕业就职大厂，必须要有实习经历，所以哪怕几万元的付费内推你也在所不惜。参加工作了，领导把升职加薪的秘笈点拨给你，你学会了酒桌逢源会所嫩模；同事把“内幕消息”传递给你，你跟风买了股票；同学朋友买大房换豪车，你跟着强上了新房和BBA。有孩子了，邻居把孩子送私立幼儿园，给孩子报四五个补习班兴趣班，让孩子去海外暑期游学，你也要跟上，惟恐孩子输在了起跑线。
结果到最后你发现，找到好工作的同学不需要证书，没有好工作的倒是人手一本；国外的月亮好像也没有想象中圆；付费内推也是去银行站大堂；再大的领导也有自己的死敌，也要被排挤，喝再多的酒也要被裁员；听“内幕消息”买股票也要亏钱；别人买房换车是家里全款你是自个儿按揭；孩子在学习和乐器上好像没什么天赋。
「我觉得努力是没有用的，小学三年级我就知道不能跟老师学，跟老师学没有活路。就像前天我告诉两个美院的学生，我说你怎么可以跟永远卖不了画的老师学如何去画画呢。」
99%的考证人只是给考试协会和培训机构缴费而已，没有老板会因为你有一纸证书给你一份工作，更不会有领导因为你有一纸证书给你升职加薪。托福GRE取得高分拿到top offer简历刷成精英模板，回国还是重复着学长学姐的路，在银行坐柜台站大堂。学着领导在职场左右逢源喝成酒精肝，最后还是出现在劝退裁员名单。跟随那些本就没有“成功”过的人的脚步，不过是重蹈覆辙而已。
「为什么努力是没有用的？老师或父母老是说努力努力就会走到巅峰——才怪。如果这样，不是所有人都走上巅峰了吗？没有人开始不努力，为什么后来不努力，因为努力没有效果。人生不是走斜坡，你持续走就可以走到巅峰。」
如果每个人都采取同样的奋斗模式，认真学习，努力考证，拼命工作，感恩领导，就能找个好工作，就能升职加薪，就能住大房开豪车，那又哪里来的那么多985、211、双C9找不到工作？熬夜加班到猝死？喝到胃出血永远是底层？没有六个钱包，干到退休都挣不出首付？
方向错了，再努力都是徒劳。我越来越感觉到，人这一辈子就跟做投资一样，宁愿追求“模糊的正确”，也不能追求“精确的错误”。我做这个公众号的初衷便是，自己在30岁之后猛然意识到，人生的“成功”和“模糊的正确”，应着眼长远，不是单纯的升职加薪，而应该是健康长寿、家庭和睦、经济宽裕、自我实现。牺牲其中的一项或者几项单单去追求余下的目标，都是本末倒置。对我而言，为了挣钱拼命工作牺牲健康，为了职场上位不择手段牺牲家庭，都是“精确的错误”。所以，我选择追求FIRE（Financial Independence, Retire Early）之路。
「改变观念听起来好像很容易，其实是不太容易的。像我第一次到香港，知道水果之王榴莲，然后就买了一颗，57块港币。回到朋友的别墅，打开就像婴儿大便，味道也像，形状也像，怎么也吃不下，就把它放到了冷冻库。7天以后就要回去，想想那么贵，再拿出来看，再怎么看都是大便，还是拿去外面丢了。有一次我去马来西亚，要走的前一天，我看到街道上有一个人挑着一担榴莲，有两个人蹲在那里吃。我就给他马币，他给我一个榴莲，我觉得非常好吃。我在飞机上就恨自己为什么不吃两个。所以后来我去巴厘岛都是去吃榴莲的。同样都是榴莲，只是我的观念改变了，就像老外永远不敢吃皮蛋，永远不敢吃臭豆腐。所以观念改变看起来好像很简单，其实有点难。」
并不是多数人都选择的路就是正确的路。不是手握CPA、CFA、FRM、司考证，就能保证你拿到投行offer；不是拼命喝酒熬夜加班就能保证你升职加薪；不是按揭了房子分期了BBA就意味你真的成了有钱人……随大流可能会带给我们些许安全感，让自己在周围人中显得不那么另类。然而这就像美国经济学家约翰·肯尼斯·加尔布雷斯说的：“在任何大型组织里面，和多数人一起错比一个人对安全得多。”
其实，只要我们拥有一份普通的工作，认真上班，老实挣钱，不卑不亢，克制欲望，不要嫉妒，无需羡慕，节俭生活，使劲储蓄，做好投资，长期坚持。做好自己能掌控的，静待财富增值、财务独立，我们就能把命运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上，过上自由、幸福、富足的生活。
「我刚开始打稿打了八十几张就找讲谈社的阿久津先生给他看，他说哇，这个肯定很畅销。我说当然了，我也知道。他说这个会卖疯了，这一本书一定要给我们讲谈社出版。我就说，对不起，不是一本，是三十本。他说这三十本一定要给我们讲谈社出版。我说行。所以一开始就是要想通，你在画的时候就知道一定很畅销。」
对于我们一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来讲，实现FIRE是否真的可行，你是否确定自己要走这么一条人生路，最好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想明白，这样做到底是不是可行，最好再反复验证一下。
「我没有手表，没有手机，没有名片，不跟人家来往，我唯一的就是E-Mail。像一个怀胎九个月的妈妈，她很迫切地急着把自己的小孩生下来，所以舍不得睡觉，一醒来就赶快去完成事物。所以这个时候，你会发现人生的最大秘密，原来完成事物不是工作，而是人生最大的享受。我到今天一天的花费都很少超过三十块人民币，其中要花十块去买一包香烟。我拿着破包包，穿着破鞋，还穿着带补丁的裤子，我很多衣服都是破了还在穿着——当一个人找到了自己的最爱，其他都不在乎。」
一旦你确定了这个目标，你需要做的只是坚定不移地去执行。FIRE之路比减肥之路更漫长，这是一个5年10年，甚至15年20年的长期目标。开源节流、积极储蓄、积累财富不是嘴上说说，不是一时激情，这是一个必须在很长的时间内去坚持的生活方式。有些选择在某种程度上是反人性的，它让你节制欲望、克制消费，它让你远离自然随性、舒畅痛快。事实上，这其实是很多人做不到的，他们只是说说而已，真到执行的时候，孩子、家人、父母、诗和远方各种借口都会冒出来。
只有当你真正爱上这种生活方式，并从中获取一些成就感的时候，你会发现你可能比想象中更急迫地希望去实现它。职场和生活中的那些不如意，你开始不在乎了，那些让人心生怨恨和烦躁的人和事你也不关心了，此时此刻快马加鞭地去实现这个目标才是你人生最大的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