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花海:已落犹成半面妆

估摸着海棠盛花期已过,又逢大风降温,心里想着去验证“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于是,一大早便掠过两旁黄叶榆和黄金槐交错的鱼山路,到张汉吴苗圃去看落花。
想那绚丽海棠和高原之火的落花,必是散落一地残红,地上的落红和树上的红叶相互映衬,该是怎样浪漫的境地?
冬红果海棠花呢,必是飘落如雪,拂了一地。
“忍踏落花来复去?”这种绝美,恐都不忍心踩上去吧。
一路上想着,大自然营造了这样的落花之美,已经现成的摆在了苗圃,只等着我去发现、去留影,禁不住更加向往。
一阵风过,向阳的冬红果树林里并未见落英缤纷,连花瓣儿飘零也几乎没有,地上更未见铺就的如絮的花瓣。诧异间,走近再瞧,树上徒留很多光光的花蕊,花瓣儿极少,非“绿肥红瘦”而成了“绿肥红无”。树下呢,并未惹眼的白色花瓣,都是褐色的土壤。残花哪里去了?低头细看,发现锈迹斑斑、蜷曲如点的花瓣,哪里是花瓣,分明是木屑一般。这里花期早,最美的落花不在此处。
而且,多处树下新翻了土地,或者新修剪了树干,被大型机械碾过的土地上,残花极少。一旦形不成片,便感觉少了诗意。
好像专门儿去寻找一个美丽水润的少女,却因耽搁了时间,居然只见到了满脸沟壑纵横、齿落嘴瘪背驼的沧桑老妪。
我曾想像,落花会层层叠叠、保持着水润平铺的样子等着我来呢,没想到去的已经去了,没有为谁而等待。
大自然,又会为哪一个人等待呢?万事万物按着一定的规律运转,恰巧的,赶上了,就陪伴一程;不巧的,错过了,便无法再重新开始,弥补错过的遗憾。
去的尽管去了,来的尽管来着。晚樱开得正盛,红的、粉的,满树满枝,都是密密匝匝的花朵。
晚樱花柄长,重瓣儿,花重,所以花朵都重重的垂下来。它的花瓣儿看似如卷笔刀削削下的连贯的长长的木屑,但实际上它也是一片片如马牙般的花瓣儿,只是挤挤压压的密密排列着。它的花落地后,排满树下的样子,恐怕比海棠的还要多还要美些。
晚樱下的白牡丹已经开放,它似张未张的白色、粉紫色花瓣和高处的粉色晚樱相映成趣,且牡丹花有浓浓的香气,尤其是早晨,湿润的空气里,花香氤氲,一样令人陶醉。
有的香消玉殒,不忍再看;有的兀自妖娆,争奇斗艳。
晚樱下还有红叶小檗,也正值花季,假如更细心些,会拍到它惹人怜爱的小花,白色带条纹儿的花外层,里面露出蜜蜡般的黄色,含蓄的微微张开。
那小花骨朵儿,如条纹状的缩小版的糖果儿。
完全绽放的花朵儿还不如小指甲盖儿那么大,但是它依然烂漫的享受着春天。
走遍整个苗圃,终于在路边,在很远的南面,找到了一些未翻地的海棠。海棠下,有平铺一地的落花。或一地残红,或一片洁白,或红白错杂。
细看时花瓣儿变薄,渐干,有的平铺,少许蜷曲、变黄,几天之前飘落的和新的落花层层铺叠,正排着队走向消亡,没有看到悲哀,一切都是自然;没有感到伤感,一切都要接纳。
那落地更久的红色落花,依然保持红色,只是形状蜷曲、萎缩,成为一团一点,简直有点儿像红楼梦里芳官儿的蔷薇硝,是不是也可以有海棠硝呢?
去看落花的心愿勉强达成,但风吹得落英缤纷和残红铺地的唯美景色,仍是错过,我一厢情愿的认为,残红落地,也一定等人去欣赏。谁料,它不管有人没人,花朵兀自衰颓、飘零、落地,干枯、变色,直至成泥,这自然万物都遵循生、老、病、死的规律,无人、无花、无物可以超越。
“已落犹成半面妆”,落花很美,晚樱和牡丹花期正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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