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建新 | 酒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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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不是个东西，好酒的人也不是个东西，醉酒的人就更不是个东西了，我好酒，也醉过，所以我也不是个东西。

多数的时候，我自己都是中了“举杯浇愁”的流毒，也受尽了“人生能有几回醉”的蛊惑、欺骗，更听信了武松打虎“一分酒气添一分神力”的伪科学，结果人家“李白斗酒诗百篇”，而我杯酒就有可能鬼话连篇了。

成年的时候，不管是逢年过节，还是婚姻喜庆，抑或是朋友聚会，业务洽谈，听到过最多的就是，如果你是男人，你就给我端起来干了，自摸了一下，正如邱吉尔所说，老鹰是不会飞出去的，觉得自己还象是个男人，于是豪爽的干了，似乎不干的话，好像真的就欠缺了点什么的，从此，就把烈酒和真正的男人联系到了一起，到得后来，不需要人家规劝，自己就很主动的举杯畅饮，一醉方休。只知道“一醉解千愁”，不去理会“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浇愁愁更愁”了，可是话说回来，药不医假病，酒不解真愁，哪有那么多的忧呀愁呀，就算有的话那是酒就能解决的吗？

以前父亲在世时，我对父亲最是了解，父亲是个饿酒伤胃，冷酒伤肺，热酒伤肝，可是无酒却又伤心的人，仅仅四十出头，却象个六旬老人，风都可以吹倒，特别好酒，家里特别贫困的时候，也要钻天打洞地找酒喝，而且还都是劣质酒，实在没有的情况下，就是医药酒精兑上水也要过把酒瘾，为此，常常和母亲闹别扭，我们做儿女的看在眼里，痛在心头，及至到了家里有能力买上好酒的时候，父亲的身体彻底垮了，五十出头已经百病缠身，亏得父亲还是个包治百病的名医，明知道酒能伤身，竟没有勘破这个酒字关，却在五十出头的时候进了鬼门关，不能不说都是酒精惹的祸，我们就曾经结成家庭联盟，极力反对父亲喝酒，可是反对无效，父亲依然我行我素；也曾经多次善意地藏过父亲的酒，结果父亲总能找到，看来还是我们做儿女的不够铁石心肠，终究看着父亲被他钟爱的酒精蚕食、吞噬。现在当父亲仙逝近二十年了，仔细分析一下历史原因，却也不难看出父亲为什么会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果决、壮烈。

早在父亲离开黄梅，去黄冈地区学医的时候，因为年轻，才十五岁，且又初出远门，囿于物质条件和生活能力，和当时迫切的求学心理，父亲应该是吃过不少苦的，而据父亲闲时总是提起，在他学医的时候，踏遍了黄冈地区的山山水水，特别是在英山、罗田实习的日子，条件异常艰苦，父亲又不知晓当地的水土，有时贪图痛快，直接下河洗澡，或者喝生水了事，终于染上了血吸虫病，从那以后父亲的身体每况愈下，日渐消瘦，尤其畏寒，我知道那是父亲气血两虚造成的，中医认为：“气为血之师，血为气之母”，因为血吸虫作祟，父亲气血亏虚后就自然畏寒，就象青翼蝠王修练寒冰绵掌走火入魔，三阴脉络受损后，特别喜欢吸食动物血液御寒一个样，父亲实在顶不住的时候，就喝点酒借以行血驱寒，久而久之就对酒精产生了依赖，后来虽然根除了血吸虫病，可是对于酒的嗜好却与日俱增，加上上有老，下有小，七八张嘴都是找他要吃要喝的，估计负担一增大，经常劳心费力的，物质和精神上，从来都没有真正轻松愉快过，于是就找酒出气了，借以麻木一下紧绷的神经，父亲又是一技傍身的人，朋友广、应酬多，乡邻高义，每有喜庆，抑或酬酢，必请父亲无疑，于是好心办成了坏事，长此以往，父亲在酒路上越走越远，最终含笑“酒”泉了。

出学堂的时候，父亲原本要我继承他的衣钵，那就是悬壶济世，救死扶伤，做一名医生，而我那时特别想做的却是学画，我喜欢舞台上的背景，那是丹青妙手画出来的，那时只要有露天戏剧，我就会对着舞台上的各种油画幕布痴迷，至于舞台上唱的是什么，我就只知道红的进、绿的出，听着鼓点锣声外行看热闹了，散场的时候，观众都走光了，而我还要爬上舞台欣赏幕景，很多次都是给人家撵回去的。看到家庭现状，我哪里敢提出我个人的喜好，勉强应付了一段时日，终于对整天和孩子打交道失去了耐心，那时的想法很简单，医学那样发达。死人都可以救活，还要打什么白百破（即白喉、百日咳、破伤风）麻疹、天花、小儿麻痹症疫苗的，小孩子又是哭又是闹，烦都烦死了，那有心思吊死在那棵树上，结果没在那棵树上吊死，却在森林里迷了路，找不出究竟是那棵树好，和父亲违拗了一阵，一气之下，投笔从戎。两件事一样都没有办成，虽然没有继承父亲的衣钵，却真真实实继承了父亲的酒量，而烟酒不分家，那是对连襟兄弟，何况酒后抽烟，骏马一鞭，也是人生的一大快事，所以在我服役的时候，就已经是硝“烟”弥漫，“酒精”战阵了，经过多年的磨砺，我将父亲的酒事发扬光大，青出于蓝，登峰造极，炉火纯青，我事实上早就拿到了“烟酒生”的学位了。

从此，无论洋酒国酒、黄酒白酒、啤酒红酒、米酒果酒、药酒补酒、来者不拒，照单全收，而且我还不象我父亲，每顿就来那么一丁点，我是不喝就不喝，一喝就到位，半斤八两的我看都不看，就好比一个研究生，你让他去做小学生的例题，简直就是羞辱，也就是说，我是个逢酒必醉的人，酒场如战场，不刺刀见红，决不罢休。所以奉劝想请我喝酒的朋友，你要请我其实很难，至少你得邀上一个不喝酒的人，准备扶我回家，既然酒能乱性，茶可清心，你真有心的话，还是请我喝茶吧。千万不要招惹了我的酒虫，不然和你没完，怕了赶紧闪......

酒其实真不是个东西，就因为它，我才知道派出所的门是朝那边开的，也算是破了本少爷一个记录了。好在我喝高后，知道酒后宜于静养，睡醒算完，从来不会招惹是非的，那次也就是因为趴在士多店里睡着不想走，（不是不想走，而是走不动）士多店就是事多，老板居然报警了，看来以后如果真的到胃了，还是到士少店去趴着，这样也许事少，总结经验，就是教益。不然派出所记录在案，再犯的话，就知道拘留所的门是朝东还是朝西了。

还有一次，我和一个朋友赌棋，可也是破天荒的，都是棋中高手，亦是酒中好手，都说“绍兴出名酒，温州出棋手”，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可是这两个地方的土特产都让我们两个九头鸟占尽了，我们两个的赌注也是前不见古人的，就是吃掉一个子，喝杯啤酒，输掉一局，一气吹掉两瓶，不服气再来，直到一方彻底认输为止，认输者还必须为两箱啤酒买单，没有汤、没有菜，只有车马炮，古人以汉书下酒，我们以象棋下酒，倒也有异曲同工之妙。看官，你想想后面的结局会是什么样，喝多酒的人永远不会说自己喝多的，还会一直赖下去，事实上三局以后就已经泾渭分明了，可是你要不把他放倒，他就是鸭子的嘴巴-----煮熟了还是硬的。

值得欣慰的事，虽然好酒，却也没有惹过什么大的差错，就算在大年初一，当着全家人的面摔过保温瓶，那还不是为了寻找“碎碎平安”的藉口，犯不上什么大忌的。而不像某君，除非不醉，一醉就满村满街的疯唱，后面跟着一大帮小屁孩，知道的大人在家里就明白是谁在撒泼，不知晓的人一定以为是街上敲锣耍猴玩把戏的；更不像某君，喝高了什么地方都找不着，你去厕所里找他，他百分之百的准在，因为只要是醉了，他就会对厕所里的那股味道情有独钟，十条牛也拉不走的。

自从戒酒令（详见拙作，西江月/戒酒令/白酒一场大误，红尘几度悲凉。今秋弃闻稻花香，杜康茅台辞让。不为囊中羞涩，无须慷慨激昂。淡看风月方平常，道德文章出彩。同年重阳节定稿）发出后，关于酒我倒是下定了决心与它划地为界，割袍断交的，有道是:“毒蛇噬手、壮士断腕”，那是要有很大的毅力和韧性才行，国庆期间，只是刚到家时喝了两支啤酒，那是路上饥渴到家解乏才喝的，而且是儿女一起去给我买的，虽然被他们忽悠了几块零钱，但是为父高兴，等到第二天吃饭，他们还想忽悠时，我却不喝酒了，倒让他们俩大失所望，哈哈，就他们那两刷子，我还看不出来，要知道，他们是小忽悠，而我才是真正的老忽悠。

除了身体原因外，工作也不允许喝酒，虽然时下的工作是在八个鸡蛋上跳舞，踩破哪一个都不行，必须面面俱到，谁也不能被忽视，谁对我们的工作都重要，因而也必须保持清醒的头脑，尽量协调好各方面工作，上次就是因为喝酒而误了公事，老板娘善意提醒的话还清清楚楚的记得。现在的事情不多，该发的货也发完了，没有再像前阵子打仗那样的紧张气氛。昨天无事一身轻，心情特别好，终究没有把持住，也就喝了个斤把，折腾了一个晚上，才有了这连篇酒话，现在酒醒了，再写下去的话那就算不得酒话了。

作者简介：余建新，微信名野渡舟横 ，湖北黄梅小池人，中共党员，退伍军人，文学爱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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