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 那女孩 那粽子

1

第一次吃粽子,是在湖北。

黄梅的端阳节吃鸡蛋糕,吃皮蛋,就是不吃粽子。
作为湖北佬,屈原老先生的老乡,我竟然20岁才吃上粽子。
19岁那年,我认识了她,校报记者,一位学数学教育专业的女生。
那时日子很长,时光很慢。
那时我上课,泡图书馆,写诗歌,写小说,写日记,写一些无病呻吟的文字发表在校报、《楚天都市报》或其他报刊上。
那时我学高等数学,考会计师资格证,立志要做获诺贝尔文学奖的CPA(注册会计师)。
认识她之后,我还是教室、图书馆、宿舍,三点一线地跑。偶尔,我会在学校论坛上敲下一些自我陶醉的文字,然后忘记,然后很长时间之后偶然想起,点进去,看到她很久以前的跟帖。
那个时候,我的心中只有学业、诗歌和远方。
当然,偶尔,我和她,还有他、他、他等等,成群结队去爬山。
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
老和尚说:“这位书生有慧根。”
我说:“那我能出家吗?”
老和尚说:“你跟她有缘。”
20岁那年的春夏之交,江城微凉。
记不清是在什么样的背景下,我随口说了句“还没吃过粽子”。
很多天后,五月初五,我在学校门口等第一趟公交车。她来了,提着粽子。
我看到她目送我远去。
那一刻,我竟有些想哭,竟有一丝向往尘世幸福的荡摇。
后来的某年某月某日,我对她说:“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
那趟车送我去了哪里呢?回老家黄梅过节,还是去做家教,亦或是去实习?
记忆模糊了,但却清晰,那是离别。
2
第二次吃粽子,是在东莞。
毕业后来到南国。
有会计证,却没做会计师,也就注定做不了CPA。
工作闲暇也码字,敲在QQ空间里、微博上或是其他某个角落。已经不想拿诺奖了,茅奖、鲁奖等等,统统不想拿,让给别人吧。
那个时候,我的心中只有搬砖,吃饭,活命。
于是乎,一个伟大的文学家兼经济学家就此夭折。
某天,微博上一个附近的人加我。
她说,她看了我微博、博客和QQ空间上所有的文字。
她说,她对我有好感,或许我俩合适。
她说,……
年底了。
她说:“我放假了。”
我说:“哦。”
她说:“你放了吗?”
我说:“放了。”
……
她说:“我要回去过年了哦。”
我说:“哦。”
她说:“你回家吗?”
我说:“不回。”
她说:“你喜欢吃什么?我给你带特产吧?”
……
年后,她说她在广场等我。
我骑着自行车过去,看到她,像是老朋友一般。那是今生我们唯一的见面。(应该是。)
她送给我的是一大袋信宜大粽子,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粽子还可以做这么大。
多年以后,她说:“看到你结婚了,我就答应了同事的追求,嫁到湖南了。”
就在刚才,我想向她请教一下那些粽子的名称。发微信,才知道已经被删。转到QQ上问,——她已经全然忘记了。
我说:“抱歉,打扰了!”
她说:“没。真的是你记错了。”
不管那微信和QQ是不是她本人在用,我只想对她说声:谢谢你,谢谢那些纯真的岁月!
3
第三次吃粽子,是在广西。
那年,我和她相逢。
年假期间,我俩游完桂林山水,来到钦州——之前我从未听说过的城市。
她家人很热情,买来灵山大粽,切成片,放盘里,端在桌上,像是一道菜。
这广西钦州灵山大粽竟神似广东茂名信宜大粽。
她爸弓着腰,说着我听不懂的钦州白话(靠她翻译),叫我多吃点。
再次到钦州,她爸已驾鹤仙去。我唯有到她祖籍地的山上,在老人家坟前多烧几刀纸钱,多磕几个响头。
一转眼,就是永别。
我和她也是因文字结缘。
她也写诗,不过是打油诗,被我嘲笑“还不如写梨花体呢”。她也作文,却总被我评曰“语法不通,基础不牢”。
那时她还会扯起五音不全的嗓子,狼哭鬼号般地吼起《离别的车站》。
那时下班后,我俩经常去吃砂锅粉。
前几天,我们又找到那家店。
故事的主角由两人繁衍到了三人。
她说:“七年了,老板娘还是她,价还没涨,你还是你。”
我说:“七年,你还是你,我不是我。”
她微笑不语。

两岁的女儿奶声奶气地说道:“我是爸爸。”

(她还不会正确运用“你”和“我”。)
我们哈哈大笑。
一样的夜市,一样的灯光。
相逢,分离,重逢,几年的光阴,恍若流水。
2019.6.6,五月初四,夜

者简介:

柳树老师,教师,本平台编辑;身为湖北佬,却没有九头鸟的智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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