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王淮,字季海,婺州金华人。幼颖悟,力学属文。登绍兴十五年进士第,为台州临海尉

​王淮,字季海,婺州金华人。幼颖悟,力学属文。登绍兴十五年进士第,为台州临海尉。郡守萧振一见奇之,许以公辅器。振帅蜀,辟置幕府。振出,众欲留,淮曰“万里将母,岂为利禄计”皆服其器识,迁校书郎。

高宗命中丞举可为御史者,朱倬举淮,除监察御史,寻迁右正言。首论“大臣养尊,小臣持禄,以括囊为智,以引去为高。愿陛下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宰相汤思退无物望,淮条其罪数十,于是策免。至于吏部侍郎沈介之欺世盗名,都司方师尹之狡险,大将刘宝掊克结权倖,皆劾罢之。又奏“自治之策,治内有三:正心术,宝慈俭,去壅蔽。治外有四:固封守,选将帅,明赏罚,储财用”上深嘉叹。

除秘书少监兼恭王府直讲。时恭王生子挺,淮白于丞相,曰“恭王夫人李氏生皇嫡长孙,乞讨论典礼”钱端礼怒其名称,奏“淮有年钧以长之说”上曰“是何言也,岂不启邪心”出淮知建宁府,改浙西提刑。入见,陈闽中利病甚悉。帝褒嘉之,且令一至东宫,皇太子待以师儒,特施拜礼。寻召,除太常少卿,除中书舍人兼直学士院。龙大渊赠太师,仍畀仪同三司恩数,张说除太尉、在京宫观,皆封还诏书。除翰林学士、知制诰,训词深厚,得王言体。上命择文学行谊之士,淮荐郑伯熊、李焘、程叔达,皆擢用。

淳熙二年,除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辛弃疾平茶寇,上功太滥。淮谓“不核真伪,何以劝有功”文州蕃部扰边,吴挺奏“库彦威失利,靖州夷人扰边”杨倓奏“田淇失利”淮谓“二将战殁,若罪之,何以劝来者”上尝谕曰“枢密临事尽公,人无间言,差除能守法甚善”荐军帅吴拱、郭田、张宣。除同知枢密院事、参知政事。

时宰相久虚,淮与李彦颖同行相事。淮谓“授官当论贤否,不事形迹。诚贤,不敢以乡里故旧废之。非才,不敢以己私庇之”上称善。擢知院事、枢密使。上言武臣岳祠之员宜省,淮曰“有战功者,壮用其力,老而弃之,可乎”赵雄言“北人归附者,畀以员外置,宜令诣吏部”上曰“姑仍旧”淮曰“上意即天意也”雄又奏言“宗室岳祠八百员,宜罢”淮曰“尧亲睦九族,在平章百姓之先。骨肉之恩疏,可乎”时辛弃疾平江西寇,王佐平湖南寇,刘焞平广西寇,淮皆处置得宜,论功惟允。上深嘉之,谓“陈康伯虽有人望,处事则不及卿”

八年,拜右丞相兼枢密事。先是,自夏不雨至秋,是日甘雨如注,士大夫相贺,上亦喜命相而雨,乃命口算诸郡绢钱尽蠲一年,为缗八十万。

赵雄罢相,蜀士之在朝者皆有去意。淮谓“此唐季党祸之胎也,岂圣世所宜有”皆以次进迁,蜀士乃安。枢密都承旨王抃怙宠为奸,淮极陈其罪,谓“人主受谤,鲜不由此”上即斥之,且曰“丞相直谅无隐,君臣之间正宜如此”章颖论事狂直,上将黜之,淮曰“陛下乐闻直言,士大夫以言相高,此风可贺也。黜之适成其名”上说,颖复留。

时以荒政为急,淮言“李椿老成练达,拟除长沙帅,朱熹学行笃实,拟除浙东提举,以倡郡国”其后推赏,上曰“朱熹职事留意”淮言“修举荒政,是行其所学,民被实惠,欲与进职”上曰“与升直徽猷阁”成都阙帅,上加访问,淮以留正对。上曰“非闽人乎”淮曰“立贤无方,汤之执中也。必曰闽有章子厚、吕惠卿,不有曾公亮、苏颂、蔡襄乎。必曰江、浙多名臣,不有丁谓、王钦若乎”上称善。拜左丞相。

天长水害七十馀家,或谓不必以闻,淮曰“昔人谓人主不可一日不闻水旱盗贼,《记》曰:四方有败,必先知之。岂可不以闻”镇江饑民强借菽粟,执政请痛惩之,淮曰“令甲,饑民罪不至死”进士八人求以免举恩为升等,淮曰“八人得之,则百人援之”龚颐以执政之客补官,求诣铨曹,淮以此门不可启,绝其请。尝言趶弛之士,缓急能出死力,乃以周极知安丰军,辛弃疾与祠。

上章力求去,以观文殿大学士判衢州。淮力辞,改提举洞霄宫。光宗嗣位,诏询初政,淮以尽孝进德,奉天敬民,用人立政,罔不在初。母亡,居丧如礼。得疾,忽语家人曰“《易》卦六十四,吾年亦然”淳熙十六年薨。讣闻,上哀悼,辍视朝,赠少师,谥文定。

初,朱熹为浙东提举,劾知台州唐仲友。淮素善仲友,不喜熹,乃擢陈贾为监察御史,俾上疏言“近日道学假名济伪之弊,请诏痛革之”郑丙为吏部尚书,相与叶力攻道学,熹由此得祠。其后庆元伪学之禁始于此。

赵雄字温叔,资州人。为隆兴元年类省试第一。虞允文宣抚四蜀,辟干办公事,入相,荐于朝。乾道五年,召见便殿,孝宗大奇之,即日手诏除正字。

范成大使金,将行,雄当登对,允文招与之语。既进见,雄极论恢复。孝宗大喜曰“功名与卿共之”即除右史,两月除舍人。金使耶律子敬贺会庆节,雄馆伴。子敬披露事情不敢隐,逻者以闻。上夜召雄,雄具以子敬所言对,上喜。金使入辞,故事当用乐,雄奏“卜郊有日,天子方斋,乐不可用”上难之,遣中使谕雄,雄奏“金使必不敢不顺,即有他,臣得引与就馆”上大喜。雄请复置恢复局,日夜讲磨,条具合上意,除中书舍人。自选人入馆至此,未满岁也。

时金将起河南之役,议尽以诸陵梓宫归于我。上命雄出使贺生辰,仍止奉迁陵寝及正受书仪。雄既见金主,争辨数四。其臣屡喝起,雄辞益力,卒得请乃已,金人谓之“龙斗”。尝上疏论恢复计,大略谓“莫若由蜀以取陕西,得陕西以临中原,是秦制六国之势也”八年,以母忧去。

淳熙二年,召为礼部侍郎,除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一日奏事,上曰“今夏蚕麦甚熟、丝米价平可喜”雄奏“孟子论王道始于不饑不寒”上曰“近世士大夫好高论,耻言农事,微有西晋风。岂知《周礼》与《易》言理财,周公、孔子曷尝不以理财为务。且不独此,士夫讳言恢复,不知其家有田百亩,内五十亩为人所据,亦投牒理索否”雄曰“陛下志在大有为,敢不布尧言,书之《时政记》”十一月,同知枢密院事。五年三月,参知政事。十一月,拜右丞相。每进见,必曰“二帝在沙漠”,未尝离诸口也。

朱熹累召不出,雄请处以外郡,命知南康军。熹极论时事,上怒,谕雄令分析。雄奏“熹狂生,词穷理短,罪之适成其名。若天涵地育,置而不问可也”会周必大亦力言之,乃止。绍兴帅张津献羡余四十万缗,雄乞降旨下绍兴,以其钱为民代输和买身丁折帛钱之半,使取诸民者,民复得之,足以见圣主之德。

自雄独相,蜀人在朝者仅十数。及眷衰,有言其私里党者,上疑之。已而陈岘为四川制置,王渥为茶马,命从中出。雄求去,诏勉留,曰“丞相任事不避怨,选才无乡旧”盖有所激也。祖宗时蜀人未尝除蜀帅,雄请外,除观文殿大学士、四川制置使。王蔺为御史,以故事不可,上疏论之。雄乞免,改知泸南安抚使。上思雄不忘,改知江陵府。江陵无险可恃,雄请城江陵,城成,民不告扰。

张栻再被召,论恢复固当,第其计非是,即奏疏。孝宗大喜,翌日以疏宣示,且手诏云“恢复当如栻所陈方是”即除侍讲,云“且得直宿时与卿论事”虞允文与雄之徒不乐,遂沮抑之。广西横山买马,诸蛮感悦,争以善马至。上知栻治行,甚向栻,众皆忌嫉。洎栻复出荆南,雄事事沮之。时司天奏相星在楚地,上曰“张栻当之”人愈忌之。

光宗将受禅,召雄,雄上万言书,陈修身齐家以正朝廷之道,言甚剀切。诏授宁武军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进卫国公,改帅湖北。疾甚,改判资州,又除潼川府,改隆兴府。绍熙四年薨,年六十五,赠少师。嘉定二年,谥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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