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守山穷水尽时，遥看柳暗花明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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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文章的人和木匠、医生一样，都属于手艺人。

对于手艺人来说，重要的是操守和技艺。操守，是用从艺生涯中的言行体现出来的，是手艺人能不能得到尊重的先决条件；技艺，是用手艺人的作品展现出来的，是手艺人能不能得到认可的必要条件。二者兼备，这个手艺人才不会被轻视，才不会饿肚子，才能活得有尊严。操守，需要手艺人用一生的时光去秉持；技艺，需要手艺人用一生的光阴去打磨。

倘若一个手艺人耗尽了半生，技艺达到了精巧的程度，就已经是难能可贵的了，因为精巧之中蕴含的是这个手艺人反反复复的实践锻炼，还有日日夜夜的思虑感悟，以及一次又一次的自我挑战和突破。除了这些还不够，还需要手艺人把各种形式的见识积存起来，把各种各样的触类旁通累积起来，那些见识也许来自于读书，那些触类旁通也许来自于灵感。

一个手艺人的作品如果能够拥有神性的光芒，这才是技艺的最高层次。这样的手艺人是被上天眷顾的，是要靠天分的，是屈指可数的。鲁班是这样的手艺人，华佗是这样的手艺人，李白也是这样的手艺人，他们的技艺不仅属于某个时代，而且是属于整个人类历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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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手艺人的技艺没有达到精巧的程度，所以他们生活境况是窘困潦倒的，他们在嘲讽中坐着冷板凳，坚守了一年又一年，在新的挑战中，依然找不到突破口，只能坐守在山穷水尽之地，遥看柳暗花明之处。这，是手艺人的可怜之处，可悲之处，可叹之处。

我就是这样的可悲可叹之人。屈指算来，习文练笔已有二十余年，尝试过诗歌、散文和小说，写出来的稿子都是瘦弱的，篇幅过万的寥寥无几。有位文友对我说：且不论你的文意是否莹润，文笔是否精细，单就篇幅而言，就好比是一个个玉雕挂件，缺乏厚实的质地，当然没有厚重之感。

为了寻求自我超越，去年夏天我开始动笔写一篇小说《云山苍苍梦如烟》，计划写三至五万字。写了三分之一，写不下去了，心中有一种被掏空之感，我知道这是自己读书太少、生活感悟不够、文思凝聚不足的缘故。朋友们催我尽快完稿，我的推脱之言是：工作和俗事缠身，且等后续。

这一等，竟然等了半年之久。半年来，我有选择性地读了一些书，有意识地收集了一些资料，本以为继续写下去的时机的已经成熟，没成想试了几次，从我的笔尖挤出来的思绪依然是破碎的，零乱的。为此，我很懊恼，也很懊丧。

坐守在山穷水尽之地，我不知道还要坐多久，也不知道还要守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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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穷水尽之时，索性就在山下搭一间草屋，糊一个泥炉，白天煮茶读书看流云，夜晚独坐小酌听松涛。

跟随闲云流动的，还有时令，伴随松涛传送的，还有风雨。在时令中，也许我会感受到每一棵小草的生长都不是轻而易举的；在风雨中，也许我会体会到每一朵花的绽放都是非同寻常的。这些花草经受的不止是拷问和反思，隐忍的不止是摧残和鞭策，企盼的是不止是突破和超越。它们都有倔强的灵魂和不屈的气节，正因为如此，它们的生命虽然是平凡的，风范却是高贵的。

困守在山穷水尽之中，和这些花草为邻，也许会让我在春风浩荡之际，看到柳暗花明，让我的笔尖流泻出一缕缕文思，写出爱恨对峙时的正邪和生死抉择时的善恶，写出对人性优劣的考量，写出对生命高下的叩问。

写完《云山苍苍梦如烟》的时候，就是我生命中的柳暗花明之际。我在山穷水尽之时，等待那一刻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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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郭成志，男，生于1977年，河南省镇平县人，任教于镇平县一所偏远的农村小学。南阳市作家协会会员，出版有散文集《抚梦而歌》《长满青苔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