贩书日记 2021年6月22日 星期二 晴

对于我来说，本来是抗拒给孩子们讲，一是觉得可能有必要的基础知识的缺失，还一个是担心孩子们的手头控制不准，毁书。不过这位本家胡老师采访报道过我们，非工作时间也带孩子来过古书局，又能聊得来，算是朋友，这个要求不能拒绝。问了一下，这是该校每周二下午的一个固定课程，都是延请校外的各种人士来讲一节课，胡知奂也来讲过。她觉得我这个活动可以给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们做一下。对我来说：一是如何让这么多孩子能亲手触摸古书，如果没有这个过程，那就不叫“摸古书”了，二是讲什么？成年人好说，而且来的人都是有兴趣的。这些孩子完全是被动接受的，能成吗？

为此，京东下单了一个拉杆箱，20升的，又请印文堂缪兄给制作了一批《古逸丛书》本《孟子集注》的卷首页，装了个信封，作为小礼物，送给孩子们，也有利于大家拿着这一页，对古书有个最基本的认知。好在朋友帮忙赶工，物流给力，在周末都收到了。我本意是自己去的，但是胡知奂提出来跟我一起，她因为眼部疲劳问题正在城内的医院就医，累的。路口买了麦当劳，加上我老婆这一份，我们就在走廊里开吃了。现在这个走廊真的好像是我们的私有空间了，很多事情（拍照，展示木活字等）都在这里进行了。

饭前我还在群里拍了点民国书，主要是商务印书馆的《四部丛刊初编缩本丛书》，价格都好便宜，品又好，书也好，不知道为何。因为都是0元起拍还包邮的，拍多少都得认。

胡知奂叫了滴滴，我们坐车赶过去，够远，20多公里。到的有点早，统一是2点50分入校，她就带我到附近小坐，本来是去一家咖啡厅，她自己说：显得有品位一些。结果我们从室外绕过去的，推不开门，只好作罢。就去了街对面的一个肯德基，我们俩都感觉坐在这里似乎更符合我们的习惯，自在一点。这片现在是大厂集中地，新浪联想都在这里，来的路上看到在装服务器的硬盘，厢式货车里就那样直接堆，大概是淘汰的？也太像搬砖了。

快到点了，我们过去，这个校门口已经排了长队，都是来做这个课堂的各式家长和人士，扫了两种码，测了温，看了身份证登了记，去对应的位置等着，一到五年级都有自己的区域，六年级明天中考了，自然不参加。胡知奂督促我现在就换上长衫，她本来是动员我喝咖啡的时候就换的，我觉得穿这个在大厂区域走来走去的，太穿越了，没答应。果然，换上之后就有人问：箱子里什么宝贝？您是来变魔术的吗？

按要求入楼，进门左手第一个班级就是。班主任焦老师还在收作业，我们在门口等了一会儿。不断有学生出来跟胡知奂打招呼，也跟我打招呼，一点都不认生。因为接下来还有一个跟体育有关的时段，接近一个小时，听优秀运动员的故事，这次是短跑名将苏炳添，班主任老师开会去了，胡知奂临时接班，在故事讲完之后还提了俩问题，居然孩子们都回答出来了，我是什么也没记住。上次坐在五年级的课堂里，还是36年前的1985年。

接下来是运动时间，黑板旁有个巨大的触屏显示器，今天因为高温预警，就不出去做操了，跟着视频教室里做。好几种，其中一个还是大张伟的歌作为背景音乐的，时代真是变了，过去很难想像，会让这种听起来不那么主流的歌曲作为日常音乐用在校园里。等到3点50分，有些参加其他兴趣组的或者家长来接的，就先走了，39个学生还剩下30个左右。

我的课开始了。我猜想过难度，只有一条没预料到，现在的五年级小学生，已经是很有自助性了，不但随时接话，而且不断搀和在过程中，有时候有点较劲的意思，如果被问住了还真下不来台。上次站在讲台上，是1997年了，那时候也面对过初一的孩子，比他们大不了多少，因为我上课没有威严，没人怕我，也闹腾过，全校有名。好在我脸皮厚，应变能力还可以，都给堵回去了，不过后面有几位上天入地的主儿，我就不好干预了。胡知奂有点生气，去说他们，收敛了一点。

我这节课想好了，就是拿了一些不同时间，不同大小，不同形式的古书给大家看，让大家对古书有个感性的认识，还带了清末的雕版实物和现代仿制的木活字文创，从什么是古书开始说，一直说到一些古书里面的小知识点。这些孩子不含糊，说到嘉靖知道，万历也知道，还知道宣统是溥仪，清朝的最后一个皇帝。这就简单多了，我拿了一些普通的明版，清刻本，16开大小的，32开大小的，还有非常袖珍的巾箱本，鲁迅捐资刻的《百喻经》、嘉庆朝的毛装本《圣训》，木刻的《劝种牛痘歌》传单，还有一些蒙学书，日本的和刻本，越南刻本等等。慢慢地后面就没这么闹腾了，还有人主动站起来回答一些提问，我就把木活字文创作为小奖品分给主动答题的同学了。也有的同学问的很直接：您这些书卖吗？地址给我们留一个。

最后一个环节的时候，班主任焦老师开完会回来了，我挑了若干种古书实物，摆在教室的第一排空桌上，请大家来，拿起来感受一下古书的轻，摸一摸百年前乃至三四百年前的古人读过用过的书。我不知道这些究竟对这些孩子有没有用，但是我想，他们总是比很多父辈更早地对古书这样一种传统文化的载体有了认知，或许以后有些人喜欢上了呢？也说不定。有几位同学已经约定结伴周末去古书局看看了。

我留了一些小礼品给焦老师，给那些提前退场的孩子多少感受一下。焦老师让大家发言，感谢了我的辛劳。课程结束。全程都靠胡知奂给拍照片，录视频，结束就发给我了，以便我能发发朋友圈。她还发到了家长群里，也有家长看了觉得有兴趣。班主任焦老师说客气话，觉得自己错过了，有些遗憾，送我们到校门口，说：没接总要送一下，是个礼数。

回南阳的车又是胡知奂老师给叫的，我只管坐，第一次享受这么好的待遇。路上发了朋友圈，收获一百多个赞和很多留言，有些行里的老朋友也给予了认可，觉得是做好事。

到了南阳，小阿霍还没走，她们把现有的木活字筛选了一下，过于生僻的挑出去了，准备明天再换一批字。她发现我新买的一批东西数量对不上，告诉了我，我去找卖主了。我这个人大啦啦的，付款之后其实并不记账和核对到货的快递，我相信99.9%的都是好人。

因为今天还有个信用卡到期（明天也有），所以还不能直接回家，要在这里拍拍拍，把钱凑出来，不然会影响征信了。我跟老婆说：拍到8点就回去。拍到快结束了，我跟她说：准点走，不拖。她说：现在已经快9点了好吗？一看，果然，手表丢了之后就更没有时间的概念了，但是拍得正热闹的时候，就干脆多拍了一点，10点收工回家。到家吃完饭，超过11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