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阳县令要审老柳树,咋回事?
老辈子满清嘉靖皇帝末年,饶阳县年头不济,有些财迷的郎当公子成了做贼的,见了值钱的东西,就往手里抓闹。县城东部岗子村一庄稼老儿,家里织了几+匹白粗布,想在县城染房里染染,多卖个钱儿,量(买)点红高粱,-家人好填饱肚子。这天,他推着木头轱辘车,能着50匹白粗布,唧楼咕噔颠到城东门墙外边,天上的老爷儿(太阳)像干柴烈火,烤的人蒙头转向,像散了骨头架子。加上肚里没食儿,咕咕乱叫,他一步也颠不动了。正好道边上有一棵大柳树,在树阴凉下一仰跤,便迷迷糊糊晕了过去。约莫过了-个时辰,他才苏醒过来。心里惦记着他的布,扒开吃马糊眼一看,浑身一阵冷,操蛋了,满车的布没影了。老汉强打精神,二话没说,直冲县衙门那里颠,立马去告状。
县老爷叫张澜,山东滨州举人,嘉靖二+五年当饶阳知县。这个县官精明果断,故事眼子多。见有个布衣老农告状,就问:“你是那哈的人?干嘛告状?要告嘛人?”老汉回禀:“俺是城东岗子头那哈的,丢了布。”知县问:“多咱丢的?你详细说说。”老汉大汗白流地说了丢布的经过。
县官听了许老汉的介绍,马上想起前些日子几个当差反映的-件事,城里几个郎当公子,天天东溜西转不干好事,闯店铺进商号,不管什么东西,看着人家不注意,手疾眼快,顺手牵羊,换了钱,下馆子,大吃八喝。许老汉丢失的这些布,+有八九是他们干的。为了教训教训那几个人,知县想到一个怪招儿,故意问:“你丢了布,瞅见人了没有?”许老汉答:“-个人影儿也没有,干拉儿哩一棵大柳树。”知县说:“这就好办啦,是那棵大柳树给你看着的,咱就审问大柳树!”许老汉吃惊地说:“哈格(指柳树)又不会说话!”知县说:“过完堂你就知道了。”
县官大声吆喊:“来人!”班头衙役赶到,知县吩咐:“你们带上大锯和斧头,着失主赔着把城东那棵大柳树刨来,我要过堂审问大柳树。”
班头衙役纳闷了,心里想:“大柳树审个啥子劲儿,这不是狗戴嚼子胡勒吗?”知县见班头楞着不动,催促道:“快点儿,拉树回来时,一门走人多的地方,有人问这是干啥子哩,就说知县要审大柳树啦!”这一闹,县老爷开堂审大柳树的怪事马上传了满世界。东城门外看热闹的人可多啦。那几个郎当公子也跑了去,他们想看看丢布的老汉哭鼻了没有。一个公子对另一个公子说:“你上哈边点儿。”那位公子回答:”俺不介。”“以后再有好事,多咱也不叫你啦!”“咱们哥们说哈格干没。”
这天下半响儿,公堂上看哈哈的人越来越多,聚成了人疙瘩。人们一边等着升堂,一边打唧唧。一个公子说:“看过戏出三堂会审.老包审案,压根儿没见过审柳树,看怎么叫哈个开口?”另一个公子说:“都说张知县转轴多,今日格儿咋又这样傻不愣登的啦!”
人们越唧唧越斜虎,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杠子头们嗓门越来越高,快把房顶子给掀开了!“咣”-声惊堂木,知县突然端坐大堂,满嘴官腔:“呔,大胆刁民,竞敢在公堂上大声喧哗,来人!每人罚白粗布一匹,明日格儿交来,违者压入大牢!”三个偷布的公子哥,当天晚上,黑灯瞎火的就把布卖成了钱。
人们不敢违抗,花钱弯转着买来白布交到了县衙。知县指着布匹对许老汉说:“你找找,有没有你家织的布?”老汉翻着布匹,一下子拽出一匹白布,对知县说:“老爷,这匹布就是俺家的。孩他娘天天织布到深夜,又饥又累昏倒在机旁,嗑破了页拉盖儿,你看这匹布上还有血迹呢。”知县让先生按册子拉出布主,顺藤摸瓜,找出卖布的那三个郎当公子,打入牢房。那些花钱买布的人,不仅退回了买布的银两,另外每人赏给了5个铜钱。
许老汉领回布匹,可乐颠了,给县老爷磕起响头来。打那儿,张知县审柳树的事儿,像长了翅,飞开了,还上了乾隆年间的《饶阳县志》。(本文作者肖献法和刘文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