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总是害怕寒冬,却也极易感到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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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越来越冷了,我总是讨厌冬天。
每当我蜷着身子被冻得浑身发痛的时候,我都无比盼望春天的到来。
2004年的冬天,我还在老家的镇中心小学教书。有一天上午,我上完课回家,从学校穿过小小的街道,远远地就可以看见我家的门。凛冽的北风刮在我的脸上和我的身上,像刀子一样。
其实那天我穿得并不少,我还记得我穿了件橙色灯芯绒的外套,里面是毛线衣。
可是我感觉寒冷已经穿透了我瘦弱的身体,我的脊背痛极了,痛得更用力地蜷紧身子。
打开家门,妈妈坐在一楼的客厅,已经生好了一个火盆等着我,我差点就扑在火盆上把自己给烤了。
后来才知道,那天其实是我的病毒性脑炎发作的前兆,我却一味地以为,仅仅是天真的很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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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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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病其实是遗忘最好的借口,特别是一场脑病。
我躺在病床上,一天天地,任凭哥哥姐姐叫唤,或双眼紧闭,或眼神空洞,不回应他们,不理睬他们的担忧。
哥哥姐姐都以为我从此要变成傻子的。
醒来的时候,医生问我,100-3等于几。
我说97,医生再问,97-3呢?
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我不知道为什么醒过来眼里全是白色,白色的墙,白色的床单,还有煞白的哥哥和姐姐的脸。
我完全不记得这之前发生过什么事了。
当然也包括我曾经受过的伤害,还有那些冷得让人后背生痛的冬天。
南方的冬天时间总是很短,几天就过去了,大衣再换上短袖。
就像现代人的恋情,旧人的影子还在,新人就已经登堂入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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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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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说,别担心,会慢慢想起来的。
真的慢慢就想起来了,那些人,还有很多事。
还有冬天的寒冷,那个小镇的绝望。
前几天一个同学来找我,他刚从体制出来,他和我曾经是同学,又曾经是同一个单位的同事。
他说,突然就有些迷茫啊!
四十岁从丢掉铁饭碗,一切从头开始,谁说不是呢!
回望的都是苦恼,那又何必纠结。就像我那些年在小镇。
我和这位同学说,如果要后悔,我会特别后悔我曾经在那个小镇上浪费了我那么多年的时光。
我当年为什么不走,因为我看不见外面的世界。我以为自己撬不动那个牢笼。
可是谁的牢笼不是自己编造的呢?
直到袁先生出现,我才知道,原来冬天也可以是温暖的,外面的世界要自己去闯一闯才能看见真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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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常常问袁先生,你的手为什么这么暖啊?
他说:“高血压。”
我就喜欢高血压,我需要那双温暖的手。
袁先生常常在海上漂,每一次靠码头,他都会给我打回电话,他说,我站在路边的一个电话亭里给你打,电话卡不知道能打多久,断了就是话费没了,提前说我爱你啊!
我问,路边的电话亭冷吗?
他说,还行。
然后电话一打可能就是半个小时一个小时。
我躺在被窝里,他站在风里。
正式上岸之后,他也从来不穿很暖的衣服,手却一直很暖。
我说,那么冷的天,你为什么穿那么少。
他说,我穿再多,天就不冷了吗?
袁先生总是爱开玩笑,却总是容着我。
我要从体制出来时,他说,想辞就辞吧,不行我就养你。
他也确实一直养着我。
女人不就是希望男人这么说么?
即便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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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天气似乎更冷一些,我早早就觉得手脚冰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