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和君:一场对称的积雪(散文)
一场对称的积雪
吴和君
在云雾中乘坐索道,来自全国各地的诗人怀惴太多的兴奋与惊奇,揽车如蜂群完成7.5公里的步伐半小时就到达天子山山顶。已经第二次参加张家界国际旅游诗歌节了,也算是故地重游吧!今年比较幸运能见到海拔一千多米高处的积雪,见到它的洁白,见到它在寒冷中的另一次修炼。
此时众小山只是在云雾中在朦胧中在课本中,何尝不是另一种收益与自足。这里远离了拥挤与喧嚣,工业与收成。可以谈及的除了洁白还是洁白,甚至连呼吸都是洁白的颜色。这种大面积的白,大面积的覆盖,又是何种襟怀啊!——不计较刺目的黑点,不计较足印的重叠,不计较悬崖的深不可测。
如果昨夜能赶上这场落雪,必定会听到松针刺破雪花的声音,必定会看到松鼠眼睑上小心翼翼的惊觉。必定会有早归的赤腹山雀用几粒鸣声拓下一场雪的预言。松塔是静态的倾斜,青苔是时间的倾斜,都见证了一场雪与雪的独白。
外地口音的红衣孩童,执意在雪地里跑来跑去,嘎吱嘎吱声连贯的一串,一个个趔趄使这个冬天不停地晃荡,心也在晃荡:不明白为什么雪是白色的,为什么雪似花开,嘴角的雪粒似乎还有点甜,这应该是他第一次见到雪。握在手心的雪,一定是温暖的,冻红的手却是冰凉的,他的快乐与好奇随了雪的逍融滴落指尖……登山的人谈论雪,是一首诗,忙于让一块雪地与一个表情在朋友圈晾晒,是另一首诗。
走过雪地的他,有雪一样的情怀,有一份汹涌需要用诗来纾解,他的文字时常飘过一阵阵雪花,他用自己的脆骨盖了一座叫“白”的房子,里面住着永恒的语言和永远的积雪。他在衡量两处积雪的重量怎样放进诗的天平,去完成等量的对称。
当夜色来临,那是最美的寂静,可以倾听陡峭的悬崖与锋利的深渊——一个人用胳膊肘喂养书桌,喂养漂泊,喂养孤独与寂寞。常常陷入沉思陷入自我审视,面对一卷诗歌,一管翰墨与一片星空失神……一张纸就是一块雪地啊!词语是一片松林,灵魂是没有缰绳的蹄音。不管在哪处雪地行走,雪地都会弄脏,都会听到松枝断裂的声音,如一声咳嗽,卡住你的喉咙,卡住你的前行……
返程后的几天,我一直在想张家界的积雪与我身体的积雪,一定有相似之处。或许就是两条平行线,没有相交的可能。或许就是冰点的两极,永远处在寒冷中——
张家界顶的雪,何时消融?
我身体里的雪,为何覆盖?
(作者系湖南省诗歌学会会员、邵东市作家协会副主席、邵东市诗歌学会副会长兼秘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