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子赢：南岳进香后记
南岳进香后记
蒋子赢
拥一颗虔诚的心，和朋友一起去南岳——烧香祈福。
南岳是中华五岳之一，又称寿岳，有大小七十二峰，绵延婉转。南起回雁峰，北至岳麓山，祝融峰为最高主峰。还有天柱峰、芙蓉峰、紫盖峰、石五峰等传世之名山大川。现时人们所说的去南岳烧香，大抵去的地方，就是祝融峰所在，和祝融峰下的南岳大庙，抑或也包含着回雁峰吧。总归都是在湖南省衡阳市的区划范围之内。
俗言说：“穷看八字富烧香。”我既非富有，也不贫穷。但五岳之于中华，既是一种文化的象征，也是一种信仰的寄托。且已经久远，早就深入了人心。
佛家也好，道教也好，儒学也罢，或者更多的是因为王夫之先生的思想所然，于南岳，我终究有着一份发自于心底里的虔诚和景仰。烧香祈福，信则有，不信则无。但至少，于心灵上会有一种警示，在心理上会有一份安慰，在精神上会是一种依托。
仰视名山大庙的厚重，看到络绎不绝的香客，我总想写一些什么，为自己，为他人，更为这亘古的文明和繁荣。
回雁峰为南岳七十二峰之首，是衡阳市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其名的来历有两种说法，一曰取此山之形景：山形似雁，展翼回翔，故得名。一曰北雁南飞，至此而安家歇栖，不再南去，故此得名。
回雁峰海拔96.8米，山不在高，却因为有着悠久的历史和文化而突兀出一份厚重。唐代诗人王勃在《滕王阁序》中有“雁阵惊寒，声断衡阳之浦”的佳句，诗圣杜甫留居衡阳时，亦有“万里衡阳雁，今年又北归”的诗作，宋之问在《题大庾岭北驿》中也写过“阳月南飞雁，传闻至此归。”而柳宗元过衡山时，也留有诗句：“晴天归路好相逐，正是峰前回雁时。”更多的还有如文天祥，范仲淹，高适，杜鹤等文人骚客们，也曾于此留有脍炙人口的诗文。
文因景成，景借文传，故回雁峰名传天下。这里，还是明末清初的大思想家王夫之的故乡，也是南宋大理学家周敦颐生活成长的地方。人文荟萃，更使得回雁峰雅俗同仰，名溢中外。
回雁峰上，最著名的是“雁峰寺”，历史悠久，却鲜为今时的年轻人所知。梁·天监十二年（公元513年），宏宣法师在经历了多地游方之后，选回雁峰创建寺院，梁武帝萧衍赐名“乘云禅”，唐代改号“山门寺”，明清之际建“寿佛殿”。抗日战争时期，日寇铁蹄所至，中华文明遭殃。衡阳蒙难时，这个千年古刹亦在劫难逃，未能幸免。不止是衡阳人，不止是湖南人，我们所有的国人，皆当记之耻忆之辱，并告诫我们的子孙。
雁城衡阳，今时已修建了风景秀丽，动静相宜的“回雁峰公园”。这里有潇湘八景之一的“平沙落雁”，有衡阳风景之冠的“雁峰烟雨”，有点燃思想凭吊先贤王夫之先生的“此君轩”，还有众多古时文人骚客的诗文佳作，也有不少当代书法名家的翰墨精品。重建的“雁峰寺”，大气豪情地座落于此，虽然少了些古色古香的厚重，却也金碧辉煌，令人景仰。
缓缓行走于通幽小径，看亭台楼阁闹中取静，闻花草树木相得益彰，念文人骚客诗文于心，忆旧时庙宇香火缭绕，灵魂自有朝圣的虔诚和超度的宁静。登上回雁峰，南望东州桃浪千倾，如仙如幻。北望来雁、珠晖二塔，宁静高耸。东瞰湘江一带如帛，百舸争流。西看岳屏胜景，高楼鳞次，车水马龙。于斯时，怎不会遥想古今，思绪万千，心旷神怡，流连忘返呢？
祝融峰挺拔高耸，海拔1289.8米，是南岳七十二峰的主峰和最高峰。有缆车和景区游车通至南天门。峰顶有祝融殿，原名老圣帝殿，明万历年间始建为祠。峰和殿皆以火神祝融命名。相传祝融是黄帝轩辕的大臣，人类发明钻木取火后不会用火，也不会保存火种，祝融氏是管火和用火的能手，黄帝就任命他为管火的官员——火正官，又封他当了主管南方事务的司徒。他住在衡山，死后又葬在衡山。人们为了纪念他对人类做出的贡献，将南岳的最高峰命名为祝融峰。在古语中，“祝”是持久，“融”是光明。以“祝融”命名，既反映了人们对火神的虔诚和敬仰，也表现出了人们对光明的祈祷和向往。
从南天门至祝融峰顶，是要徒步攀登的。原来山路崎岖，攀爬艰难，现在有水泥路直达，少了旧时的风险。只是，来去的人们，他们心灵的虔诚应该大抵还是一样的吧。
一路细细前行，两边苍松遒劲，眼里风景如画，在心灵的虔诚之外，应该还有“一览众山小”的胸怀和豪情。只是现在，那一辆一辆偶然驶过的摩托，和一顶一顶两人抬摇着的竹轿，让这世外的净土上，多出了几分红尘的俗气和喧嚣。香客大抵不会有此为，而那些到此一游的游客们，就又当别论的了。
在祝融峰的西边，有望月台。月明之夜，皓月当空，月华如水，身立此台，鸟瞰群山，欣赏月色，景则空濛，心则宁静。就算月黯西沉，那种迷离的光华，亦会如梦如幻，清心寡欲，让人有清新脱俗的感觉。就如明代孙应鳌的诗所描绘的那样：“人间朗魄已落尽，此地清光犹未低。”
在通往祝融峰的沿途，寺庙众多。其南面有上封寺，是道教活动的地方。在隋朝以前叫光天观，隋炀帝大业年间，下令改观号为上封寺。上封寺的正前方是南天门，后面的山上有观日台，有一块石碑上，俨然刻着“观日出处”四个大字。到南岳看日出，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也是很多人的憧憬和向往。秋高气爽的时节，特别是雨后初晴的日子，有缘的游人香客，就能看到“一轮红日滚金球”的奇景。我于道教，没有多深的了解，但我坚信，道家能建观于此，定当有许多的考究和含义吧。
在祝融峰的山脚下，有宽阔平整的万寿广场。夜来小歇于此，坪上绿草茵茵，耳边凉风习习，眼前霓虹闪烁，心存佛念尘念。既有出世的宁静，又有入世的璀璨，却绝对不会有尘俗的污染。行至山边，是很有规模的万寿寺，这里是香客信徒们为亲人祈福纳寿的地方。或许真的是心诚则灵吧，总会看到络绎不绝的人们在这里顶礼膜拜。我常常想，那里若有孝男孝女们在用心地为父母祈寿，也是值得安慰的事情。寺内有万寿鼎，是现时的人们以铜铸就，上面临摹铸刻着古往今来众多名人大家所书写的“寿”字，总计一万个。在现在，是一道不可或缺的景致，于若干年后，因了香火的熏陶，因为信徒的膜拜，或又会成为一个不老的传奇。我信奉“百善孝为先”的教诲，更期望人们能真正付出自己的言行，好去让父母让老人安度晚年，健康长寿。
南岳大庙，是一座宫廷式的古建筑群。位于赤帝峰下，南岳古镇北端。它集民间祠庙，佛家寺院，道教宫观及皇宫建筑于一身，是我国南方和五岳之中规模最大的庙宇，占地98500平方米，始建年代不祥。地方志记载，大庙最早建于唐开元十三年（公元725年），历经唐宋元明清六次大火和十六次重修扩建，现存建筑是清光绪八年（公元1882年）重建，它是仿北京故宫的古宫廷建筑群，有“江南小故宫”的美称。中轴线上的建筑由棂星门、奎星阁、正川门、御碑亭、嘉应门、御书楼、正殿、寝宫和北后门九进四重院落组成。东边有八个道观，西边有八个佛寺，中轴线上则是儒家的建筑风格。虽然儒、释、道三教信仰不同，追求各异，但他们长期以来荣辱与共，唇齿相依，和睦相处，共同发展，这在我国乃至世界上，也是绝无仅有的一处庙宇。早在明清时期，南岳大庙就以其出色的木刻、石雕、泥塑饮誉华夏，被冠为“江南三绝”。最值得一提的，是“八百蛟龙护南岳”的传说。在南岳大庙，无论是殿宇的梁柱，屋檐，还是基石，神座，乃至门框、斗拱，随处可见神态各异的蛟龙，据传有八百之多。既是不可多得的艺术，也是南岳有神龙护佑的由来。因为南岳大庙的独有特色，人们于此，皆能求仁得仁，求佛得佛，故而绵延千年，香火犹能鼎盛无歇。
处于大庙第二进的奎星阁，大抵是每一个游人香客都会去朝拜的地方。阁楼上写有“戏台”二字，两侧保存着“静听之”，“细思之”的题词。想古往今来帝皇天子来此祭拜岳神，当有怎样的反思和感怀呢？而我辈常人来此参拜，皆因为“奎主文章”，心怀着望子成龙金榜题名的意愿吧。阁楼两侧的钟鼓二亭，左边钟亭原有一口九千斤重的大钟，右边鼓亭原有一张直径两米的大鼓，相传钟鼓齐鸣能够镇住龙王，使其不敢兴风作浪，从而换来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天子祭之，百姓信之。古往今来，王侯将相百姓黎民的心里，大抵都会有一份国强民富国泰民安的向往和期盼吧。
御碑亭又名百寿亭，在大庙的第四进。亭的四周檐板上撰写着二百个篆体各异的“寿”字，构思巧妙，无一雷同。或者，这就是南岳被称作“寿岳”的来由。香客信徒们在此参拜，当是在祈求生命安康，长命百岁。亭内，有康熙四十七年所立的御制青石碑，上刻清圣祖玄烨亲撰《重修南岳庙记》碑文，凡279字。遗憾的是，康熙手迹已在文革中被毁，挽之痛之惜之。御碑基座是一重约20吨的神龟，青石雕琢，栩栩如生。人们都相信着这龟有灵气，常常会心怀虔诚地去抚摸它。非为妄语，有言为证：“摸摸龟头，一生无愁，摸摸龟背，大富大贵，摸摸龟身，财运（官运）亨通，摸摸龟尾，做事不累，摸摸龟爪，一切都好，从头摸到尾，万事不后悔。”把希望寄托于神灵，未必是一种良好的现象，但心存美好的愿望，应该还是可以去肯定的。
第七进是圣帝殿，又叫正殿，它凌空屹立于十六级石阶之上。不仅是整个大庙的最高建筑，而且高过南岳古镇所有的建筑，以显示它至高无上的地位。殿内有七十二根石柱，象征着南岳的七十二峰。殿前两座对称的宝库，是供游人香客们焚烧纸香炮烛的香炉。一直有“南岳圣帝有求必应，照远不找近”的传说，年复一年，来南岳进香朝拜的信徒每年都是数以百万计，且很多人是年年都来，全家都来。而南岳人，平时是很少祭拜圣帝的，他们只是在每个大年初一的早上，带着香、炮、烛，去大庙给圣帝拜年。一路上，亲朋好友邻居同事相遇相见了，也彼此不打招呼，这是一种约定俗称的规矩。大年三十的夜晚，随着新年钟声的敲响，佛道两教的高僧高道聚集在圣帝殿前举行隆重的新年祈福法会，庙里庙外人声鼎沸，鞭炮喧天，人们欢天喜地，热闹非凡。参加新年祈福法会，烧头香，捐功德，现在也成了南岳很有吸引力的特色旅游。人多有信仰，积功德于佛、道、儒，无可指责，但我更希望各种各样的香客信徒们，能更多地行善于社会，行善于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则心有余香，功德无量。
南岳进香祈福，归来感慨万千。
于历史，于人文，这是一种深刻的认知和感受。于心灵，于灵魂，这是一次禅意的洗礼和净化。于社会，于现状，这是一份真诚的祈祷和祝福。
我不吝文字的粗浅，谨记之，以慰己慰人。
【作者简介】蒋子赢，网名“我是人间四月天”，邵东廉桥人，纯粹的乡巴佬一枚，有着一身浓浓的泥巴气，却偏偏喜欢文字里的墨香，喜欢生活路上的美景，喜欢各地各样的美食，也喜欢把所见所闻所想，放置到夜深人静时描描写写，尽力写出成人生中的美事。无它意，自娱自乐而已。
感恩作者授权 绿 汀 文 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