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雨夜的喧嚣

早晨七点钟的时候，窗外开始下起一场久违的雨。这雨大概是从昨夜就开始酝酿起来的，无论由远及近，还是由近到远，天空都是雾蒙蒙的，看不清云层的薄厚。雨是小雨。雨滴细弱而缠绵，落在对面房屋的瓦脊上，击起一小股一小股的水花。我在窗前站很久，看每一滴雨如何从高空飘落，然后再坠入地面，汇集成大大小小的湖泊。

有幼小的孩童被年轻的父亲领着在雨中行走，那父亲打着一把硕大的雨伞，小孩子穿着黄色的雨披，遇到一处水洼，就停下来，小孩子跑进去趟水玩。父亲也不责怪，耐着性子等待着。小孩子脚上穿着的高腰雨鞋是大红色的。鲜艳夺目。我也想起自己小时候的事情了。那时正在上小学，有一天临近放学时忽然大雨倾盆。父亲去学校接我。他穿着墨绿色雨衣的身影很高大，还没下课，他就站在窗户外面等。冲着我微笑，让我看到他来。

外面的雨持续地下着，不紧不慢，想必，雨也是有自己的性情的。小雨中雨大雨，全靠雨一个人说的算。有时候，雨下着下着就感觉到累了，累了就停一会儿，喘口气，过一会儿再接着下。雨落在久旱的草丛里，“哧溜”一声，就被吸食得干干净净。雨落在杨树的叶子上，算是给树叶子们洗了个冷水浴…… 雨落在哪里，哪里就起了欢歌。

我也如一棵“久旱”的植物，干渴于生活中的灼热。心下里的不安定终于在一场及时雨中冷静下来。雨时不能外出，就拿起花剪，修整阳台上一棵疯长的金枝玉叶花。剪去多余的枝丫，试图让它变得圆润可爱。又去给一棵桔子树修剪型态，让其妖娆多姿。——整整一个夏天，我似乎都没有仔细照看过它们。幸好，它们都是经得住考验的花，不会因为我的忽略而停止生长。

一边听雨一边做活计。昨夜因为心事苍茫导致严重的失眠，吃了两次安眠药，仍然无法入睡。索性起身而坐，翻开枕边书，用力读进去。后来心情慢慢平缓，感叹夜深人静时候，唯有文字可以治愈自己。也去窗前找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许是那星知道会有一场雨来，因此没有露面，我徒劳寻找，也不觉失意，反而在寂静的夜里，我思绪的云层一点点变得浅薄起来。

是谁说：要及时清醒，也要事事甘心。原来事物的发展总是自有规则，不能任性打乱。生活给予每个人的，应该都是最正确和最适合的安排。这样一想，也就释然了。一个人心里的担子总是无法分清主次的，不可能始终保持平衡。有时在取与舍之间，没办法裁定的时候，就让自己的心做出选择吧。心快乐了，诸事才顺遂。这个道理，我懂得有点晚了。

夜里九点钟，夜雨依旧淅淅沥沥，洗漱完毕，关了窗，把那些类似呻吟的喧嚣雨声隔离在窗外。此夜，该有一个好睡眠了吧。人的思想一放空，自然心绪平和，没了心事，内心也自然安定。临睡前，依然按惯例吞服了一粒安眠药。——我不是依赖它，我只是想得到一个更加安稳的睡眠而已，我在锦上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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