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云:金风的侄女小玲要出嫁了 | 就读这篇

金风的侄女小玲要出嫁了

王承云

十月里,天高气爽,地里的麦子已经播种完了,悠闲地等待着发芽。阳光照耀下的农庄温暖、明亮、安详,从屋子里走出来的女人们和她们收拾的家一样气度不凡,处处干干净净、漂漂亮亮,让人倍感温馨、舒适。

金凤的侄女小玲要出嫁了,远嫁内蒙,小玲的爸爸妈妈很伤心,夫妻两人曾经千方百计阻止过这桩婚事,无奈女儿上大一的时候就爱上了这个内蒙的大学同学,现在非嫁不可。唯一的爱女要嫁这么远,小玲的爸爸四智嚎啕大哭。

“你们说我养了这么大的姑娘马上就不见了,内蒙这么远,我想见一面都难,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四智的头枕在一只胳膊上,另一只胳膊带着醉意在空中挥舞着。

“你不让她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你能保证她这一生的幸福吗?她不幸福,你的日子好过吗?”大妈玉兰拍着四智的肩膀宽慰小叔子。

“不要难过,孩子结婚,你们这样哭哭啼啼的,让孩子也难过多不好。现在交通发达,虽然路途遥远,小玲也可以常回来看看的。”大仁作为一家之长也发话了,“我要去跟小玲的公婆会会面,不能让人家小觑了咱丁家的姑娘。”四智的弟兄们商议着一起送小玲去内蒙。

二义的老婆金凤叫道:“我也要去。”金凤五十出头,一头黝黑浓密的短发,两只眼睛珠子黄黄的,嘴唇苍白,脸也是苍白得怕人。今年夏天她到自家水井上淘米,甩了一跤,胳膊上到现在还吊着绷带。

“金凤,你的绷带还在肩膀上,怎么去呀?”大仁的老婆玉兰眼睛斜着金凤不屑地说。

“吃饭的时候你坐我旁边把菜夹到我碗里,早上起床的时候你帮我穿一下衣服。”

“新亲上门,这像什么话?”玉兰为难又不好拒绝,“你家二义去吗?”

“他不去,他要做生意。”

大家又商议着怎么去内蒙,最后决定先乘火车去北京,再从北京坐飞机到内蒙。

第二天早上,玉兰和小芳正在吃早饭,小芳沉着脸:“金凤这人我一向看见了就嫌烦,一天说到晚,走东说西,走西说东,乱嚼舌根,我不要带她去。”

玉兰说:“在家里乱嚼也就算了,家里人都知道她的底细,不理睬她,到人家去也乱嚼,人家又不知道长和短,还信以为真呢!小红婆婆来这边看孩子,金凤还在人家跟前说我们的不是呢!”

“小玲嫁到内蒙,人生地不熟,一个人在那边日子长着呢!”小芳不想把一刻炸弹带到女儿未来的生活里。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听见外面有人喊叫,玉兰端着早饭碗从四智家厨房里走出来,只见金凤穿着一件九成新的红黑相间的格子呢大衣,脖子上围着一条花丝巾,玉兰盯着金凤像不认识似的,“怎么像换了个人?这么早有什么事吗?”

金凤举起手中的身份证一本正经说:“不是说好了今天把身份证送过来的。”马上阴阳怪气,“我们这些人不能穿好衣服呀!穿好衣服就是‘换了个人’。”

“说了玩的,别当真。飞机票都是各人付各人的,一来一去路费近万元呢!你还去吗?”

“一共弟兄四个,家家都去人,我怎么能不去做矮子呢?”

“你让你家二义也去。”

“二义已经约好了要去吹吹子,我去怎么了?我丢谁的脸了?我不就是跌了一个跟头,胳膊上有绷带,怎么了?”

四智的老婆小芳笑盈盈地从厨房里走出来说;“去呀!去呀!二妈和二爷全去。”

金凤笑嘻嘻地放下身份证回家了。

第三天,在医院上班的三勤的女儿青青打来电话给二义,说无论如何二妈不能去内蒙,她身体不好(她患有溶血性贫血),可能会有高原反应。

金凤又忙着叫女儿花花在网上买氧气袋,一旦出发就随身携带,四智的老婆听说了,又气又恼,更不同意金凤去内蒙,她说“做喜事还有人带个氧气袋去,也不图个吉利。”

三番五次的阻挠,金凤终于不再要去内蒙了。

一天,小芳的好朋友巧巧在屋后地里栽油菜,巧巧肥胖的身躯蹲下来有点吃力,于是站起来放松一下,看见从街上回来的金凤便明知故问:“他们都准备好了去内蒙,你为什么不去呢?”

“不要我去呢!”金凤唉声叹气说“我这死形样子,谁欢迎啊?”

“我听玉兰说你听到机票是各人自掏腰包,你就不去了。”

“什么话?玉兰是这么跟你说的!”金凤无可奈何的脸上立即阴云密布,暴风雨就要来了。

金凤飞跑着来到大仁家,气喘吁吁责问大仁的老婆玉兰,玉兰说自己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你赌咒,你拿小红的二子赌咒。”金凤手指着玉兰的鼻子昂着头咬牙切齿。

“二妈,你这是什么意思?大家一遇到事情就拿我家小二子赌咒,我家小二子惹你们了吗?”大仁的女儿小红怀里抱着婴儿从屋里跑出来恼羞成怒。

“你妈妈说她没有在外面说这话,没有说怕什么?”

“人家说什么二妈就信什么,到底是谁说的?”

小红和金凤两个人吵起来了,金凤的女儿花花在幼儿园教学,放学回家,正好经过农庄的路上,听见两人的吵架声,花花从车子上跳下来,拿起一块砖头奔到大伯墩子上,砖头砸在门口水泥场上‘哐当’落地又蹦起,碎的砖块随即四处散落,夕阳下格外刺眼,聚在路上看热闹的人们惊呆了。

“你们一起欺侮我妈妈,叫大家去内蒙的是四爷四妈,现在又不要我妈妈去内蒙,一切听凭你们的安排,还在人家跟前说什么废话?”

“二妈要拿我家二子赌咒,你们大人有矛盾,不要拿我的孩子发誓,八、九个月大的孩子没有惹你们,你们为什么惹她?”

小红和花花姐妹两吵起来了,河两边农庄上立着许多人,大家聚精会神,庄严肃穆,好像在倾听某位大人物作报告一样。

二义听见吵架声赶了过来,把花花母女两拉回家,人群终于无声地散去。

自从那一次吵架以后,四智的老婆小芳看见金凤打招呼非常热情,金凤没有去内蒙,也没有再说什么,小玲结婚了,一切非常顺利,去内蒙的人回来了,小玲的公公婆婆也来了,金凤也按照礼节请小玲的公婆吃饭,一切风平浪静,有礼有节。

腊月里,家家忙着拜年,小玲和新女婿要去内蒙过年,所以腊月初就拜完年走了。放寒假了花花才得空拜年,东西拎到四智家的门口,人和东西一起被四妈小芳拦在门外,说什么也不让进,花花诧异了,问小芳:“四妈,你不要我拜年,干嘛叫小玲拜我爸爸妈妈的年?小玲不拜年,我也就不拜你和四爷的年了。”无论花花说什么,小芳就是不让花花进去。花花气得打电话给爸爸二义,二义连忙从家中赶过来,好说歹说,小芳就是不让进,二义没法,把东西拎上电瓶车,“不要拉倒,我们带回去吃。”

二义回家后找三勤,三勤找小芳谈话,“真准备不来往了!不怕人家笑话?”小芳掏出手机,手不停地颤抖,“我本来不准备多说一句话,现在也不怕你们笑话,你们看看花花在微信里说的什么话,‘叫一大家子去内蒙,又不要我妈妈去。既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骂我婊子,你们说说,这样的侄女我还要跟她来往吗?”小芳把手机摔在桌子上,“嫡亲的侄女出嫁,她娘两派这样子闹?我没有找她们麻烦,她们倒找我麻烦,从今以后,我不认这个侄女。”

“小孩子讲话不经大脑,你不要放在心上,你不认,四智能不认吗?”

“她还小孩子吗?宝宝也四岁了,四智要认,我就跟她离婚。”

三勤知道再说什么也于事无补,小芳母女真的不跟花花一家来往了。

金凤坐在桌上“花花,你若是有本事,谁敢欺负你妈妈?巴结我还来不解呢!你三叔家青青姐在医院里上班,你大妈你四妈三天两头送吃的给三妈家,人就是这样扒高踩低的。你没出息,我们也没人看得起,你爸爸弟兄四个,你大爸大妈、你三爸三妈、你青青姐全去内蒙了,就不带你妈妈去,还说出那么难听的话来,你看见了吧!”

整个腊月,金凤逢人便唉声叹气,说长道短,邻居都听烦了,安慰她,“二义在外面吹吹子,你把家里料理好了,让他回来歇歇。把花花的孩子照看好了,让花花安心上班。你过好你的日子,其他事不要操心,你的身体本来就不好。”金凤顿时大彻大悟,张着没有一丝血色的嘴唇连声叫道“对!对!对!”

金凤的悟性只是一分钟的事情,她依旧操心劳碌,外面的闲杂事务她从不放过,说上一说也许是她生活唯一的乐趣,只是听众越来越少,人们的耐心似乎都不在这上面了,大家更关心的是挣钱的多与少以及挣钱的方法方式。

中国文坛精英盘点之90后专辑

(0)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