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读这篇 | 小溪流水，有故事更有深情 / 开普饭

小溪流水，有故事更有深情

飒飒

作者简介

飒飒，原名忽文静，典型70后，胸无大志，得过且过，最大爱好读书和旅游，偶尔写写豆腐块发表，相信世上一切美好的有爱的东西。

父亲是家中老大，下有五个弟弟一个妹妹。曾经，他是省城一名优秀的钢铁工人，可在那论工分吃饭的年代，他只有回家重当农民。他别无选择，否则他弟弟妹妹只有饿死的份。至于父亲当时是一种什么心情，我不明了，估计除了无奈心痛外，恐怕就是恋恋不舍。

父亲识字不多，可手特巧，记忆中好像没有他不能做的事情。加上个子高高，一表人才，说话丁是丁卯是卯，套用老家的话，一看就是一个爷们，所以很受姑娘青睐，可看到他的六个弟妹和巴掌大的家，一个个都退缩了。

母亲只读过三年书，但聪明好学，所以一般的读书写字都能应付。由于爱看小说，所以在她的心中，白马王子是个能写会画，吹啦弹唱样样精通，让人一看就精明的文化人。这点，与父亲是风马牛不相及的。

母亲曾有个未婚夫，对方是民办老师，还是独生子，家有一处完完整整的四合院，在那个年代，那种条件是属于高富帅级别的，可惜嫁妆备齐，婚期定好，母亲所在的大队拒绝开介绍信，那就意味着不能领取结婚证，也就意味着不能结婚。上世纪七十年代，没结婚证的人即使吃了豹子胆也不敢住在一起。后来才知道原因，在那个讲成分的年代，一个富农的女儿凭什么嫁给那么好的人家。

再后来，媒人把父亲介绍给了母亲。当时父亲30岁，在农村已属光棍准字号。母亲呢？25岁，虽然父亲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可看到父亲正直善良能干也就同意了。

当年农历十一月十六，母亲被父亲用马车迎娶到家。

母亲的陪嫁，一个装两把梳子的梳妆匣外加一个塑料暖水瓶。父亲的是一把方桌、两把圈椅、一对红色座柜，外加两条褥子三条花被子。由于屋子太小，这些东西一放，也给人家满满当当之感。弟弟三个月的时候，奶奶宣布分家，因为四年内，四个婶婶进了门，还当上了妈妈。于是一个庞大的炉灶分割成六个小炉灶。

父亲母亲分得财产是自己住的小东屋和二百多斤口粮外加一百多元的债务，这在当年世一笔巨款。母亲抱着我和弟弟哭。父亲说，上天饿不死瞎眼雀，只要我们勤劳能干，一切会好起来。弟弟小，母亲不能挣工分，就天天带着我们姐弟两个出去，割猪草捡柴禾，猪草喂养父亲一角钱买来的小猪仔，柴禾用来做饭。弟弟会爬的时候我管不住他，于是妈妈就用一条绳子像栓小羊一样把弟弟栓在树上，弟弟一见绳子就哭，童年好多事情都已忘记，可这场面我却清晰记着。父亲呢？挑最苦最累的活干，因为工分高，午休的间隙就到车站做装卸工。

第二年，一切好了起来。妈妈又喂了一头大肥猪，爸爸高兴地说宰了吃肉。于是直到今天，妈妈年年喂一头大肥猪，年年宰了吃。我们曾建议母亲把猪卖了，然后买新肉吃。可母亲说你们父亲不吃鸡鸭鱼鹅，就吃个猪肉，而买的肉哪有自家喂养的香，所以还是宰了吧。

83年，村中发放宅基地。父亲动了心，想盖一座真正属于自己的房子，与母亲一拍即合，二人又开始省吃俭用积攒财富。听说二十里外的车站煤场煤便宜，二人就拉着板车出发。去的时候我相信二人是快乐的，因为可以一人坐在上面一人拉着。买煤的人太多，轮到他们已过中午。煤便宜，再加上来一趟不容易，他们竟然傻傻地把钱全买了煤。可回家还有二十多里路要走，外加小车上重达八百斤的煤。

父亲好一些，能支持。可母亲身体弱，禁不住饿。走到半路，母亲脸色开始发白。父亲看到路边的包子摊，就摸摸口袋，骗母亲说竟然还有遗漏的钱，。父亲买回三个包子，母亲吃一个后，才意识到父亲说不饿是谎言，于是找借口说包子肉多，太腻。，当父亲意识到那是一个素包子时，包子已进了胃，第三个包子谁也没吃，留给了我和弟弟。后来母亲才知道三个包子是父亲用他喜爱的石头烟嘴外加好话一箩筐换来的。想想父亲也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没人知道他是怀着怎样的尴尬去说哪一箩筐的好话的。

我和弟弟先后成家后，就劝父亲别干活了，在家养老吧。可父亲说，既然我干得动，就不想拖累你们儿女，再说你母亲有病，需要常年吃药，我出去干一天，你母亲的药钱零花钱全有了。了解父亲的母亲也帮腔说，你父亲勤劳惯了，让他歇息会憋出病来。于是，父亲依旧天天出去干活，母亲呢？就尽心尽力的做可口饭菜，顺便照料那头大肥猪，好等到年底宰了，腌制，供父亲从年初吃到年尾。

有一年，父亲不听我们劝阻，竟然跑出去打了两月工，回家的时候把工钱变成了一副母亲的金手镯。母亲高兴又发愁，高兴的是父亲终于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给他买了一件比较贵重的礼物，发愁的是根本没有机会戴，出门怕人家抢劫，在家戴干家务又不便。父亲看母亲的高兴样，泼凉水，说把钱给你了你会花掉，这样你看着不能花，而且黄金能升值。

前几天，回娘家，发觉父亲母亲之间不对劲，一问原因，笑得差点岔气。原来母亲闲着没事情，算个卦，说父亲有桃花运。于是回家就和父亲找茬吵架。父亲被冤枉地莫名其妙，可嘴笨，又吵不过母亲，于是两人开始怄气。我笑，父亲已经60多岁了，走在大街上就是一个平凡的乡下老头，谁会看上他，再说就父亲的节俭样，他舍得把钱给别人，你也太把父亲高看了。想想也对，于是母亲妥协后二人涛声依旧。

今年，父亲70岁，母亲65岁，不知不觉间他们携手已经走过40年的岁月。

父亲内向，不爱言语，却又粗枝大叶。母亲相对来说，爱说爱笑，感情细腻，曾看遍我所有的琼瑶书，还被里面的故事情节感动的泪水涟涟。父亲做事情不成功一般不会说，甚至成功了也不说。可母亲正相反，事情还没做就已经嚷的全世界知道。和众多普通的夫妻一样，他们也常拌嘴吵架，甚至几天几夜互不理睬，究其原理，不过是鸡皮蒜毛之小事。可是无论吵得多么厉害，父亲也没有打过母亲一指头，因为他说一个真正的男人是不会打女人的。

父亲母亲在一起已经度过了一万多个日夜。在这期间，我怀疑他们根本没有说过爱字，更没有什么海誓山盟，花前月下。他们就像两个完全不同类型的齿轮，互相推动着朝前走，开始的时候也有不调和，也有转涩时候，可是岁月的磨练，孩子孙子这润滑油的滋润下，他们渐渐转的越来越好，越来越和谐，彼此已经找到了自己最佳的位置。现在他们最大的心愿就是能相持相辅相携的尽量多在一起一起走未来的岁月。别无他求，仅此而已。

在这里，女儿真心的祝福他们，走过银魂，金婚，钻石婚。因为在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与在你白发苍苍的时候还有一个人陪你来说说话，喝喝茶，再加斗斗嘴，外加仍旧有人把你当作手心中的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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