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巅峰飞仙剑（13.2）

楚、叶二人想到般若密所言，心中放松不少。楚天墀道：“想那般若密大师乃天竺高僧，吐罗多智国师与圆测大师尚对其礼敬三分，刚才之言，定当不谬。”叶青虽不敢肯定，但也希望是真的，因此爽朗道：“这是肯定的。出家人不打诳语，更何况是佛门高僧。”夫妻俩谈谈想想，不久便日落天黑，在峰顶也无可消遣，只好背靠背坐在一起，互相运功取暖，以便度过寒夜。两人经过一日之疲困，此时已大有睡意，不久便趺坐睡去。

翌日卯时初，天刚放亮，夫妻俩便即醒来，正不知该做什么，忽听得头顶一声鹤鸣。夫妻俩又惊又喜，急抬头仰望。此时离得很近，但见那仙鹤比平常之飞鹤大了数倍不止，双腿修长健壮，爪如钢钩，两翼伸展几长达两丈。除脚上、颈部与翼尖部位纯黑之外，其他部位之羽毛皆纯白如雪。那仙鹤见楚、叶二人仰望，又鸣叫了一声，夫妻俩当此情境，想不禁起《诗经》有云“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心中敬意，油然热生。

正叹羡间，忽听得一人在鹤背上朗声大笑，道：“贤伉俪受惊了。”夫妻俩待仙鹤转过方向，才见鹤背上赫然站着一人。那人一袭青色道袍，剑眉星目，长须飘飘，中等身材；虽一头白发如雪，但容颜清润，看起来不足四旬。叶青见其左手抱着一婴孩，看外围之襁褓，正是自己的儿子小牛。那仙鹤盘旋一周后，渐收双翼，降落在峰顶上，双腿微微蹲下，那骑鹤人随即跃下。骑鹤人跃下后，那仙鹤站直身躯，朝天鸣叫一声，然后迈步走开，站立在峰顶边缘，似要眺望雪景。

楚、叶二人想起般若密之言，又见那人如此风仪，登时大为心折，禁不住上前行稽首大礼。楚天墀起立后，问讯道：“请问道长可是我正一派之前辈？”那骑鹤人微笑着颔首，道：“老道紫虚。”两人听后惊喜至极，忙跪下重新施礼，齐声道：“原来是第十四代天师紫虚真君，晚辈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原来来人正是当今天师之父，俗名张慈正。紫虚真君一边示意叶青上前抱回儿子，一边捋须笑道：“难为你们竟然还知道我。”接着又到：“儒家孔圣人登泰山而小天下，不过开玩笑说，泰山在此圣母峰之前，可是小巫见大巫了。”叶青上前抱回儿子，见其酣睡正笃，不禁心花怒放，此时心情很好，便也玩笑道：“天师说的是，泰山不如圣母峰，而我们此时却也将圣母峰踩在脚下，正所谓山登绝顶，而我为峰。”

紫虚真君点点头，道：“人定胜天，天定亦胜人。定者，智慧、谋略也。天人合一，才符合大道。”楚、叶二人点头，以示受教。紫虚真君接着道：“老道见贤伉俪勇气可嘉、壮志豪迈，背着婴儿尚要徒手攀登此峰，实为我道教子孙甚至天下俊杰之表率。老道之所以请鹤兄（那仙鹤听紫虚真君提到自己，鸣叫一声以和）将令郎抓来，一来是为方便贤伉俪放手施展；二来此山高寒，婴儿纯靠真气，难以维持。老道昨日已给令郎服用了一粒仙丹。此丹可由体内生气，足可维持七日之呼吸与饮食。”楚、叶二人忙道谢道：“天师思虑周全，晚辈感激不尽。”

三人相谈甚欢，楚天墀问道：“天师，你老人家可识得天竺高僧般若密、吐蕃国师吐罗多智与法相宗高僧圆测等人？”紫虚真君道：“五十年前，般若密之师父达多菩提曾向老道学习缩地之术。当时般若密也在身边，老道对他也未藏私。至于其他二位，老道离开尘世太久，并不知闻。”叶青还要再问话，紫虚真君却又道：“老道每隔十年一次，来尘世游戏江湖。一日神游龙虎山，听应韶（即无尘俗名）与其师弟、师妹等说起般若密邀请西方之基督教、天主教、伊斯兰教与中土佛教、道教之高明之士，齐聚圣母峰之巅谈经论法。后来无崖子发出剑函，老道一见，便知始末，因此寻访昔日好友后，便骑鹤来此，本打算隐身旁听，但得见你们，也算不枉此行。”

那仙鹤听见，又鸣叫一声，然后走到楚、叶二人身边，轻轻挥舞翅膀。夫妻二人因紫虚真君都称其为鹤兄，因此不敢失礼，对着仙鹤也拜了三拜。紫虚真君以手抚摩鹤颈，道：“鹤兄，且将他俩之飞剑取来。”仙鹤见说，走到崖壁边，振翅高飞。楚、叶二人以目光追随，但见它飞入云天后，双翼猛然加力，连续扇动数次后，四周之云层急速分离。

楚、叶二人正不知何意，忽见空中黄光闪动，正是二人之正一剑，在阳光之照耀下，熠熠生光。两剑本来淹没于云层之中，云层被扇开后，两剑失去依托，于是互相环绕飞行。仙鹤飞临其上，双爪一分，登时将双剑分别抓住，随后飞回峰顶，将飞剑交给紫虚真君。真人接过飞剑，对仙鹤道：“多谢鹤兄。”然后对楚、叶二人道：“老道知贤伉俪志诚心善、气度宏大，因此将此剑在圣母峰之巅与更高之空中先后锻炼，任其吸取日精月华。老道越厨代庖，只为一时高兴，贤伉俪以后不必对无崖子专门说起。也不必告知般若密等人，老道并不想见他们，以免争论经法。”言罢，将正一剑分付两人。

夫妻俩恭谨地接过飞剑，但见剑身虽然仍是白色，但隐隐有黄色光华流动。夫妻俩知此时飞剑已越过了青色阶段，省去无数辛劳，因此对紫虚真君大为感激。两人随手挥动正一剑，但见剑身登时变成黄色，且速度越快，则黄色越浓。两人此时大为兴奋，竟忘了向紫虚真君道谢。

忽听得紫虚真君道：“双剑炼得过于仓促，因此只能到黄色境界。此外，若老道代劳太多，怕贤伉俪年纪轻轻，不知锻炼艰难。”楚、叶二人忽听紫虚真君说话，才回过神来，忙还剑入鞘，上前道谢。楚天墀道：“晚辈的师父无崖子一直希望愚夫妇能自己锻炼，但愚夫妇一直炼得十分艰难。”紫虚真君笑道：“你们不必对任何人说起此事。”又道：“只因你们不在龙虎山锻炼，正一剑认生，因此特别艰难。”两人原以为自己不够诚心，此时听罢，俱松了口气，道：“原来如此。”

紫虚真君道：“老道在云中锻炼飞剑时，听得般若密等人离去。以他们的身手，一日之内当可完成，天黑前即能返回。这一日当中，老道且携带贤伉俪，遍游四周山峰。”言罢，向楚、叶二人传授御剑咒语，然后向叶青道：“令郎且先由老道照看，你可放心修炼。”叶青忙将儿子交给紫虚真君。真君抱好小牛，随后跃上鹤背，对楚、叶二人道：“贤伉俪念动咒语，即可御剑飞行，熟练以后，便可控制方向，随意来去。”那仙鹤听紫虚真君说罢，便即起飞。楚、叶二人急忙念动咒语，登时双剑自动出鞘，浮于空中。两人一边手画符箓，一边飞身跃上。双脚甫一触及剑身，那正一剑便急速升起。两人心念电转，只想追逐仙鹤而去，而此时脚下之飞剑，似乎与主人心意相通，朝仙鹤追去。虽无涯曾传授过，但二人于御剑之术初窥门径，在内行人看来，姿态多少有点可笑。

紫虚真君见他俩行动有些笨拙，在剑身上站立不稳，于是指点机宜。两人按其所说，慢慢稳住身体，形态亦开始美观；由于两人自孩提时便开始修行道法，故于御剑之术很快便渐有登堂入室之象。夫妻俩一左一右，飞行在仙鹤两侧。飞行愈久，愈发觉得人剑合一，到后来已浑然忘记飞剑，只觉得是自己在御风飞行。夫妻俩一朝登此境界，但觉物我两忘，快意非常。紫虚真君见他俩进境甚速，也十分高兴。

三人一鹤在半空中翱翔半日，将圣母峰方圆百里内之高耸群峰遍览，其中若有可驻足者，则下降其上，指点谈笑，不亦乐乎。楚、叶二人本来对紫虚真君更多的是敬畏之心，此时见其十分随和，而陶醉于山雪之情，溢于言表，不禁又大生亲热之心。紫虚真君十分爽朗，胸怀光风霁月，举手投足之间，尽显仙家风范，直令楚、叶二人叹为观止。

黄昏时分，三人回到圣母峰，紫虚真君跃下鹤背，将小牛交由叶青抱回，随后朗声笑道：“此次出游，一来得晤昔日良友，二来得见贤伉俪两位后生，大快我心。贤伉俪根骨不凡，此后必是我辈中人。”随后朗声大笑。笑毕，跃上鹤背，趺坐于其上，轻拍之道：“鹤兄，归去来兮！”那仙鹤冲着楚、叶二人鸣叫一声以当告别，随即冲天飞去，很快便消失于云层之中。

楚、叶二人不意紫虚真君离别如此之快、如此之潇洒，不要说离别之词来不及说，甚至连离别之意还未来得及起。此时爽朗若失，只好朝着仙鹤去向，向天礼拜。夫妻俩初次御剑，因初始时操作不当，大耗真气，此时停下身来，便觉饥饿异常。好在小牛此时不须哺乳，省却不少麻烦。两人取出干粮，此时身心疲累，干粮又硬冷如铁，令人毫无食欲。夫妻俩没有办法，只好一边趺坐练气，一边等待吐罗多智等带食物回来。

幸好半个时辰后，吐罗多智等便先后回山。吐罗多智知楚天墀夫妇两日未进热食，因此铺完绳索后，特地去数百里外之镇上酒店点好斋菜，并烫了一壶黄酒，御剑直飞圣母峰。楚、叶二人此时得以热食果腹与温酒润喉，大感畅快。吐罗多智等见他夫妻俩得回儿子与飞剑，都询问原因。楚天墀想起紫虚真君“不必说起”之言，只简单地以仙鹤自来交还飞剑与儿子为言搪塞，并不提起紫虚真君其人。吐罗多智等见其言不由衷，知其有不方便之处，众人都是有修养之人，因此并不追问。楚、叶二人见众人谅解，心中反而过意不去。

此后五人在峰顶等待数日，却不见一人上来。众人于其时也曾轮流讲述一些平生见闻，令楚、叶二人大长见识。吐罗多智等有时也抱着小牛玩耍，但他总是酣睡不醒。众人把其脉，却又跳动有律，实在不明所以。楚、叶二人见众人不问缘由，也就乐得不说。

眼见第二日就是五月初五，众人见还无一人上山，大感诧异。楚、叶二人想念无涯，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来，问起般若密，他说曾邀请过张天师，天师以懒散为由，只答应派两个弟子前来。二人想龙虎山能代表天师者，无过于无尘了。无尘不论道法还是武功，要上圣母峰当为易事，何以到此时仍无消息？眼见日落天暮，二人不禁开始左思右想。

半夜二更半，楚天墀等正打坐养气，忽听得半山腰里传来飞剑相击之声，绵绵密密，显然斗得十分激烈。众人猛然间被惊醒，一时不明所以。忽听得东面一人以大音稀声之术传音道：“无崖子，东、北两面有我，你且去查看西、南两面，是否也有大食蛮子捣乱。”风雪中听得无涯应道：“是，师兄。”楚、叶二人听出正是师伯无尘与师父无涯，大喜过望。二人此时也急于前去施以援手，也不再隐瞒飞剑之术，向般若密等人道：“诸位前辈，晚辈的师伯与师父正与他人斗剑，晚辈不能安坐于此。”吐罗多智因欣赏无涯，也起身道：“老衲与贤伉俪一起。看看是谁如此大胆。”正说着，忽听得无涯大声喝道：“尔等大食鼠辈，在此残害登山之人，意欲何为？”般若密等听见，大吃一惊，众人此时方才明白，何以到此时仍无人上山。

般若密念声“阿弥陀佛”，然后道：“诸位，大食国武士如此蛮横，我等皆不可袖手，老衲要去北面援助无尘道长。”言罢，御剑而去。吐罗多智等也不多说，各选一个方向飞下。楚天墀将儿子仍紧紧系在背上，与叶青选南面而下，急速寻无涯而去。此时月亮虽弯弯如钩，但在白雪之映照下，群峰仍很明亮；加之众人目光敏锐，因此视力无碍。楚、叶二人循声而去，飞行不久，便见师父无涯之飞剑紫光闪动，往来穿梭于一面红、黄色之光网中。二人定睛细看，只见五名番邦异域之武士，正指挥飞剑，合击无涯。楚、叶二人见师父受困，急忙放出飞剑。两人飞近后，方才看清，五个敌人中三人为大食之穆斯林装束，另两个高鼻深目，满头金发，显然就是以前听闻过之欧洲人。

楚天墀飞剑放出，朗声道：“师父，弟子来了！”叶青飞近无涯，见其气定神闲，大为放心，道：“师父，这些人究竟是什么来路？”无涯陡然间见楚、叶二人来到，而且飞剑已炼至黄色，御剑之术居然也进步非常，十分惊喜，也不忙着回答叶青，便朗声道：“青青，天墀，你们竟有如此进步，为师十分高兴。”又见楚天墀背上隆起，一猜便知，问道：“你们将儿子也背来了！”楚天墀笑道：“是啊师父，放在家里不放心，因此干脆一起带出来。”那五人见他师徒三人又是行礼、又是谈笑风生，浑不将自己放在眼里，气得连连怪叫。

但听得其中一个碧眼金发之欧洲人连声呼唤，大叫大喊，无涯师徒也听不懂他说什么。楚天墀见其说的不是阿拉伯语，估计便是苏财神曾提及之欧洲话。那欧洲人叫唤后，其他四人便跟着他换阵。无涯笑对楚、叶二人道：“幺魔小丑，也来摆阵！不知你们师伯那边，可有人前去接应？”楚天墀道：“师伯那边，般若密大师已去接应。”无涯见说，道：“既如此，赶快了结此处，去与他们会合。”

楚、叶二人见那两个欧洲人剑光黄色，相对那三个大食人较弱，于是挥剑各取一人。那两个欧洲人从小跟着一个游历于欧洲之阿拉伯师父学艺，艺成后苦于没有飞剑，多次向师父求取不得，便合谋将师父害死，抢得一把飞剑；后来又害死一个在欧洲游历之突厥剑客，又抢得一把飞剑。此后两人拜另一个突厥人为师，学习飞剑之术。一日听得消息，说阿拉伯剑客要在圣母峰伏击他国剑客。这两人一直仰慕圣母峰为天下第一高峰，又觉得有利可图，便加入了阿拉伯人之行列。

此次大食国共出动了阿拉伯地区之二十几位高手，这些人受大食朝廷瞒骗，听说大唐要与天竺、吐蕃联手，吞并阿拉伯之土地，因此不远千里、甚至不远万里，纷纷来到圣母峰，加入伏击队伍。他们在十五、六里至十七、八里之高度分守着四面险要之处，特别是般若密等人布置了绳索之处。事实上此高度也是这些伏击者飞剑之极限高度。飞剑乃有灵性之物，飞行太高，则罡风太大，飞剑若承受不住，则将粉身碎骨。由阿拉伯与欧洲应般若密而来之人，因飞剑之术皆不甚强，因此到了十五、六里之高度以后，纷纷下剑，凭手脚或工具登山。这些人或被大食伏击队伍杀害，或侥幸带伤逃遁而去。有些飞剑之术更高强者，只因一心要凭手脚征服圣母峰，也枉死于此，诚为憾事。

因此时天竺之佛教已经衰落，般若密并未邀请天竺其他僧人。而吐蕃之密宗高僧，因国师吐罗多智亲临，是以都未赴会。大唐之僧、道二教，也有遇害的，也有逃得性命的；另有一些不愿费力登山者，御剑直飞圣母峰，却在空中另有遭遇。

无尘与无涯于黄昏时来到山脚，两人也跟吐罗多智一样想法，收起飞剑，要凭手脚登上圣母峰。谁知一路上见到十余具僧、道之尸首，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师兄弟俩心中有事，不知是否天魔提前到达。后来又遇上一人，他奄奄一息，无尘上前扶起，见是庐山东林寺净土宗之法明大师。法明认出是无尘，微微笑道：“得道长前来，贫僧放心矣。”言罢，阖然而逝。

无尘心中难受，默默无言地与无涯将法明大师草草埋葬。两人感觉事态严重，于是加速攀登，约到十五余里之高度时，但见岩壁直上直下，却有一根绳索自上垂下。无尘轻声道：“师弟，此绳只怕有古怪，愚兄先上去。”无涯素知其本领，也不争先，只道：“那好，师兄先行，小弟随后。”

无尘还未上到一半，便听得崖上有七人之呼吸声。虽山风凛冽，但无尘之功力早已登峰造极，因此仍旧听得清清楚楚。无尘从呼吸之声听出众人功力不凡，于是放出飞剑，御剑升空。上面伏击之大食武士见缘绳而上之人突然御剑，忙喝斥起来，纷纷放出飞剑，朝无尘身上致命之处打去。

无尘心念电转，已明白前因后果，一路上之尸体，此时得到了很好之解释。无尘见他们心狠手辣，不禁心中愤慨。他见对手七人之飞剑都只是红、黄之色，自己足以应付，便以大音稀声之术传唤师弟无涯，去其他方向查看。这种传音术一旦施展开来，方圆十里内四面八方都听得清清楚楚。无尘希望藉此亦可震慑其他方位之敌人。

无涯估量师兄不会有危险，于是应声而去，不久在南面遭到伏击。好在他此时已全神戒备，因此并未受伤。因对手五人中并无与己实力相当者，于是无涯想生擒这些人。此时来了楚、叶二人，无涯得以专心对付那三个大食人。敌方五人也看出对方师徒三人道法高强，于是先后发出啸声，以期同伴前来救援。但此时所有大食武士皆被无尘等其他人缠住，自顾且不暇，那还能来施以援手？

总算无尘、般若密等人都不愿杀生，只想生擒他们，因此大食与欧洲之伏击武士有伤无亡。不到一刻钟，楚、叶二人已先后打败那两个欧洲人，因其斗志顽强，十分疯狂，夫妻俩怕他们日后仍旧作恶，于是绞断其飞剑，并轻伤其琵琶骨。无涯此时也控制了对方之飞剑，正想将它们缴来，忽听得天空闪电雷鸣。无涯暗思此处天气变化无常，不可思议，猛然间炸雷惊天，霹雳之声，振聋发聩。楚、叶二人陡然间被震得头晕眼花，其他功力稍次者登时晕了过去，再次者已七窍流血而死。

无涯随手将大食武士之飞剑缴来，见他们两死三伤，伤者在这风雪冰天之地只怕也无法生还，不禁叹息。叶青上前道：“师父，此雷大是吓人。”无涯脸色凝重，走到楚天墀背后，看视仍在酣睡中之小牛，见其无碍，大为放心。无涯随后将那两名欧洲人之断剑一起收来，缓缓道：“此时已来不及传授你俩收缴飞剑之术，如今情势紧急，你俩别问太多，为了小牛之安危着想，你夫妻俩带着他尽快下山，在东麓山脚等我和无尘师伯。”

楚、叶二人自小至大，从未见无涯之神情如此严肃、如此凝重过，故都猜到将有大事发生，更有可能是十分强大之外敌，一想到此，如何还肯离去？夫妻俩跪在雪地上，道：“师父，弟子要与你和师伯并肩作战！”无涯叹息一声道：“我也知你们不会先走，但此次之敌人非同小可。为首之人，号玄灵子，曾创立天魔教，教中之人，皆其弟子，或四处搜罗之旁门左道之士，个个恶贯满盈。为师在鹤鸣山之先师云水真人，就因受其重创而不得不兵解；若非天师救援及时，几乎神魂俱灭。天师当年仅与其战成平手，多亏佛教净土宗之一名高僧经过，两人联手才将其制服。虽然无尘师兄之道法，直追天师当年，但那敌人之修养，也更胜往昔。你们道法尚有欠缺，还带着个婴儿，留在此地十分危险。”

夫妻俩正要说话，忽听得无尘一声长啸，随之其以大音稀声之术传音各方道：“诸位僧兄、道友，请大家齐聚圣母峰顶！天魔教玄灵子出困，将危害人间，赖众人同心协力，为民除害。”无涯也不等楚、叶二人多言，即刻飞剑升空，直往峰巅而去。楚、叶二人虽心中害怕，且担心儿子是否支持得住，但此时若独善其身，何以为人？夫妻俩得与师父无涯并肩作战，但觉无上光荣也无比兴奋，于是急忙御剑飞行，跟随无涯而去。

楚、叶二人飞上峰顶时，无尘、无涯、般若密、吐罗多智与圆测等都已先到，且还多出一名身着红色袈裟之僧人。只听得圆测对那人道：“心空师兄，如此说来，你少林寺诸位却是受了天魔部下之阻挠？”原来那僧人正是佛教禅宗少林寺之住持方丈心空大师。只听他叹息一声，道：“贫僧得到消息，此次天魔出困，志在不利于参与般若密大师所发起之盛会。自其六十年前曾被张天师与我佛教净土宗明慧大师合力禁锢于龙虎山封魔井中，日夜在井中苦修，思念报复。日前，此魔头之旧部趁张天师闭关、无尘道长外出之际，突破禁锢，将其救出。他从旧部那里得知圣母峰之聚会，因此前来挑衅。一来为了立威，二来想攫取我等生魂，供其养形练气。贫僧所带来之两名师弟，已不幸为魔头所擒。”

般若密等众僧听罢，齐宣佛号，以示慈悲；无尘等众道齐念“无量天尊”。无尘道：“方丈大师，天魔脱困，我龙虎山当负首责，贫道师兄弟今日誓与之周旋到底。”楚、叶二人此时方得便向无尘跪下行礼。无尘抚摸着二人头顶，道：“你夫妻俩目前尚无力相抗天魔，且背负幼子，速速下山去。”他此时见二人之飞剑黄光闪动，大感欣慰，又对二人道：“先下山避避，七日后再上来。”楚天墀站起身来，朗声道：“师伯，弟子夫妇要留在此地，与大家并肩作战。”无尘摇摇头，道：“天墀，青青，此事太过凶险。”楚天墀道：“其实师伯，我们道家、佛家等人，不能与魔、妖和平共处吗？神、仙、魔、妖、人、鬼、兽，大家生活在同一个天地间，共享同一个宇宙，为什么非要互相撕杀、抢夺地盘呢？如果大家能够相安无事，虽鸡犬相闻，但老死不相往来，岂非合乎天地之道？”

无尘等第一次听见这种说法，不禁心中大为触动。佛教众高僧暗思佛经上有“众生平等”之语，而无尘与无涯想起庄子之“独与天地精神往来”之句，不禁都心有所感。正当众人沉思之际，忽听得空中又是一次雷鸣炸惊。此次之威力大胜前次，且一直持续。楚、叶二人但觉从未经受过如此强大之声波冲击，登时头晕脑胀而渐至神魂颠倒。无涯等虽也大感难受，但还可支持。他见楚、叶二人情况不妙，于是伸指点了二人之昏睡穴。楚、叶二人当场晕睡过去，俯卧于雪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