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迎婿日随想
年初二,是传统的“迎婿日”,出嫁的女儿携夫带子,大包小裹回娘家的日子。窗外传来了汽车喇叭声,听着孩童的喧闹,看着女人们神采光鲜亮丽,惹来远嫁的女儿们几多艳羡,几多眼馋呀。
过去,乡愁是一张春运车票;今年,乡愁是一张核酸报告。昨天打了视频电话,大姐说一切都好,但夜转梦回,我们仍会在酸涩的牵挂中感受年味儿。
年伊始,又徒增一岁,竟然常常回忆过去的年味儿。跟爹熬浆糊贴春联,和娘扫院子,蒸枣花,各种丸子,豆腐,藕夹和鸡块儿都会裹上面糊在油锅里打滚,除夕夜调凉菜,捏饺子,起锅的饺子蒸腾出一碗热气,跟在娘后背影儿里端着上供敬神......想到这里,我的心里也像幼时看到的半空炸开的礼花,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我想回家!我想回家!”
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极天涯不见家。人到中年,我赫然发现,我把娘家弄丢了,我把故乡弄丢了。故乡的村落是静谧的,很多年轻人都外出谋生,买了房,定了居,从前相熟的人也都散落在外,回家去许多都不认识了,没了老人,没了朋友,故乡还是故乡么?
都市的环境越是繁华,故乡的味道越是稀薄。青苔碧绿,石头滑腻水清凉,记忆中这样的小河早已不见,一座山也被岁月吞噬得七零八落,瘦骨嶙峋,麦田犹在,却不见驮着儿童上学那条老狗......故乡只留存在模糊的记忆里。
“今夕是何夕,他乡说故乡”,当遥远的故乡成了心中描画的诗,而生活了二十余年的都市变成了自己日常呼吸的地方。故乡于我,就像桥与河,我努力的方向都在桥上,殊不知河水才是梦中的故乡,河水湍流,把光阴拐跑了,边跑边喊着:往前走,别害怕!
一岁之始,一日之晨。
回不去娘家的我,却在婆家准备迎接回娘家的人。
年之味儿,对远嫁的女儿来说,每一天,都在自己的世界里缠绵,将身边的人和事都当做过客,或静或动,或虚或实,我在它们的空隙里,挣扎得忘乎所以。
其实每个人的生活都是一首伤痕累累中带着千娇百媚的诗。就像辽阔的天空,“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也像十五夜那奔跑的月光,你追逐着它,它也追逐着你。
阳化气,阴成形。
年节下,就让春阳把委屈化作气,袅袅而去,让心绪绕指成柔,变幻成形状,心存留白,才有怡然花开。
停止敲击,关闭电脑,烹饪调拌,准备迎接回家的娇客,愿在家的儿女多多陪伴苍老的父母,浅春淡淡,日迟迟,美好悄悄走近了,一切都随着自然而来,随性而又充满荡漾于心的喜悦。
身在红尘,随遇而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