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这么多艺术品住在一块儿,晚上关了灯其实挺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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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南京金融CBD不远,陆寻搬进了一处300余平方米的住宅,他亲手包揽了装扮新家的一切工作,把毛坯房变成了安乐窝。
钻研当代艺术多年,陆寻家里自然少不了收藏。这回,他悄悄向我们透露:“和这么多艺术品住在一块儿,晚上关了灯其实挺吓人......”
和艺术同居,
没有想象中“好玩儿”
陆寻躺在Mario Bellini设计的Camaleonda沙发中,它是1970年代的原版,陆寻为其更新了覆面。这处新居是陆寻身为“设计师”的亮相之作。
作为南京四方当代美术馆的创始人,陆寻拥有丰富的收藏经验;在设计领域,他则是一名新手。不久前,他搬进了自己设计的新居。整场工程下来,他感觉,设计比收藏容易多了。
“设计和艺术都是我的爱好。我对设计似乎具有天然的直觉,而艺术需要持续地努力学习。”
客厅开敞通透,供人自由走动。画面最左侧的木结构双人沙发是建筑师Sergio Rodrigues之作。
有别于绝大多数私人藏家,对陆寻而言,艺术收藏是一件认真、严肃的事情。“我从来不考虑艺术品放在家里会不会好看。”他说道,“我只关注作品好不好——如果它能把握时代精神,表达形式还足够有趣,我就会收藏。”
客厅中,村上隆的雕塑《银椭圆⼤佛》是陆寻最早的收藏之一。白色模块化书架是Dieter Rams之作,由陆寻从拍卖行购得。“长凳”茶几出自Charlotte Perriand之手。
在这个家中,不少收藏展现着当代艺术的观念化特质,譬如墙上的无声视频,抑或是在客厅地板上摊开的“铺盖”。
地面上的装置作品像一件“铺盖”,它是马来西亚裔艺术家菲利普·赖(Phillip Lai)的作品。后景中,壁炉上方的布面油画来自卢卡斯·阿鲁达(Lucas Aruda)。蒂凡尼·钟(Tiffany Chung)绘出一幅“地图”,它记录了难民流散的轨迹。陶瓷花瓶与木箱装置由爱德华多·萨拉维亚(Eduardo Sarabia)打造。画面右方,彩色椅子和台灯出自艺术家周轶伦之手。
“语境在当代艺术中至关重要,而大多数当代艺术作品是为美术馆的语境创作的,进入居家环境后,难免出现语境错乱。好比梁慧圭(Haegue Yang)那件用日常物拼接而成的雕塑《双子塔》,把这样一件作品放入具有生活气息的空间,一不小心,它的意义就会被家里的寻常之物所稀释。”
卧室一隅,三件艺术品遥相呼应,它们都关乎生活日常,一件由“晾衣架”组成、一件描绘了洗手的场景,还有一件具有“镜子”的功能。它们分别来自梁慧圭、李杰、安尼施·卡普尔(Anish Kapoor)。
几经思考,陆寻把梁慧圭的《双子塔》放在了卧室床边。某天醒来时他猛然察觉,作品的造型竟神似医疗器械。
“和那么多艺术品住在一块儿,晚上关了灯其实挺吓人。”陆寻半认真、半玩笑地说道,“卡普尔的雕塑就挂在床边,能反射出模糊的人影;客厅里拉希德·约翰逊(Rashid Johnson)的作品也饱含力量,画面上留存着艺术家与颜料‘搏斗’的痕迹。”
右侧墙面上,综合材料作品来自非裔艺术家拉希德·约翰逊。后景中,木质靠背椅是陆寻自己的木工作品。
当代艺术之于观众的触动,往往并非源于视觉愉悦,而更是由深刻内涵引发的强烈共情。作品多观照社会现实,有美和欢乐,也不乏痛苦、恐惧、抗争、呐喊......
“作品是艺术家的精神浓缩,环绕着强大的灵魂和气场。”陆寻说道,“在美术馆看到它们,观众心里可能会产生震动。而我天天跟它们住在一块儿,想象一下,那该是什么感觉?”
自己的家,自己造
在当代艺术以外,陆寻也收藏设计多年。他尤其钟爱20世纪中期的现代主义大师,诸如野口勇(Isamu Noguchi)、塞尔吉奥·罗德里格斯(Sergio Rodrigues)、夏洛特·佩里昂 (Charlotte Perriand)等,从全球各地寻获了一批品相优良的经典之作。
书房中,布面油画《无题(中国⽑笔No. 2)》出自王兴伟之手。画的颜色和一把造型极简的椅子相映成趣,后者是瑞士建筑师Mario Botta的作品。
“这里的家具都是vintage,经过了时间的洗刷,它们依然历久弥新,甚至越来越好。对我而言,艺术能捕捉当下便足矣;而设计,我希望它们具备恒久之美。”
编织躺椅PK24是Poul Kjaerholm的作品,后方的摄影来自荒⽊经惟,和它配合的黑白台灯由Mario Botta设计。
搬进新家后,陆寻时常调整家具的款式和位置,让设计、艺术、空间不断磨合。“只有当家具和艺术进入空间,你才能直观地感受到它们的力量。有的家具或艺术掌控着空间,另一些却会被空间压制,其中的关系特别有趣。”
丰富的设计和艺术收藏来自各个时代,构成有趣的关联。透明的亚克力椅子来自仓俣史郎(Shiro Kuramata),金属座椅则是张周捷的标志性作品。书架上,玻璃、手模雕塑《感受我》来自艺术家凯莉·明⽯(Kelly Akashi)。
在陆寻看来,亲手摆弄居室是一项特别的练习。经过多年积累,各种各样的元素在当下集中,它们承载着特别的故事与记忆,静默地述说主人的生活轨迹。
“正因为这个家完全由我自己打造,一切都是熟悉的感觉,这可能也是舒适感的来源吧。如果请设计师包办一切,虽然拎包入住省事儿,但跟住酒店又有什么区别呢?”
书房一侧,陆寻设置了一个榻榻米茶室,适合冥想、放空。两幅复合材料拼贴作品题为《网膜(频闪II)》,来自大⽵伸朗(Shinro Ohtake)。纸质台灯是野口勇的经典设计,木头圆凳来自Charlotte Perriand,造型奇特的休闲椅则是一位丹麦建筑师在1960年代创造的孤品模型。
陆寻期待与这个家长久相处,用生活日常将它慢慢充实。“一个家能讲述主人自己故事,并且在使用多年之后依然好看,这就是我追求的最高境界。”
木匠、工头、设计师,
能文能武的宅家多面手
“这个家最大的用场——宅。”谈及关于新家的设想,陆寻说道,“我想创造一个让自己彻底放松的地方,不能有一点儿别人的基因在里面,所以从头到尾只能亲手操办。”
从书房望向客厅。右侧墙上的复合媒材作品《⽹膜造船厂》来自大竹伸朗(Shinro Ohtake)。霓虹灯装置来自爱德华多·萨拉维亚(Eduardo Sarabia)。
相较于专业设计师打造套路化作品,这个新家的诞生有机、随性、自由。创作期间,陆寻带着两个经验丰富的工人反复前往场地,一有灵感袭来,便当场决定空调走线、照明排布、材料搭配……他在多个角色之间来回切换,既是设计师,又是包工头,偶尔还客串木匠师傅。
开放式的书房与客厅、餐厅连通,书桌是陆寻自己设计的,由木匠现场打造,灵感来自唐纳德·贾德(Donald Judd)。书桌后方的墙壁上陈列着一组绘于书册封面的油画,来自华裔艺术家陈佩之(Paul Chan)。奶油色的Easy Chair皮质扶手椅是Pierre Jeanneret的创作。
设计时,陆寻采取“退后”策略:住宅原本呈实用的商品房布局,他嫌隔断太多,比例不适,于是拆除了大量墙壁,塑造出自由流动的空间。
房子通透开敞,铺展着清爽的中性色调,家里不见吊顶,也没有背景板或石膏线,甚至连脚线都不存在——完工后,依旧一幅“未完成”的模样。
床头上方,一组黑白作品来自傅丹(Danh Vo),艺术家挪用了一位退伍美军教官的摄影,将其重新装裱、排列后融入了新的叙事与含义。大理石床头柜是中国设计师严丹捷的作品。
左右滑动
“做硬装,好比给油画刷底漆。”陆寻说道,“我的每一个决策都是为了以后能更自由,有意识地让空间保持简单、开放、未完成。未来有了新的想法,也能更灵活地融入。”
餐厅中,旋转扶手椅由Hans Wegner设计,PP Møbler出品。大理石雕塑来自日本艺术家曾根裕(Yutaka Sone),它定格了在游乐场乘坐旋转飞椅的快乐一瞬。
营造“空荡荡”的氛围看似简单,实则来之不易。要充分开动脑筋,才能去繁存简。
“第一次自己做设计,其实碰到了不少困难,而每次遇到问题,我总会考虑如何便于施工,用最简单的方法解决。”譬如,为了润饰碍眼的梁柱,陆寻顺势设计了书墙,将建筑结构巧妙融入,而非花大力气打造吊顶将其遮盖。
为了化解暴露在外的梁柱,陆寻打造了一面书墙,这个开放式书房是他最喜欢的空间。中古扶手椅名为“Spanish Chair”,是丹麦设计师Børge Mogensen之作。圆形茶几来自Giuseppe Scapinelli。
左右滑动
家里两扇造型极简的室内门也是精心设计的结果。陆寻不喜欢门套,只好自己想办法创造转门的“原型”:他考察了不少五金配件,从芬兰采购了多层板,还小心计算出安放中轴的位置,以兼顾视觉比例与承重功能。
“设计过程就是在不断试错,最后发展出了通用方法,以后遇到类似问题,便能驾轻就熟地解决。”他总结道。
转门是陆寻自己的设计,由匠人现场打造。墙上的黑白档案记录了谢德庆早年的行为作品《跳》。后景卧室中,休闲躺椅是奥斯卡·尼迈耶(Oscar Niemeyer)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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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 | 雷坛坛
造型、编辑 | Yann Song
撰文、编辑 | sangyu
实习编辑|金奕伶
视觉设计 | M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