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建新 | 我的姥姥
往期回顾
作者:梁建新
我的姥姥于1916年农历二月十六出生在交城县义望村,早年出嫁于城内南街武家。据姥姥说在她30岁那年,姥爷生病早逝,留下孤苦伶仃的姥姥和两个未成人的女儿,10岁的长女是我的母亲,7岁的次女是我小姨。姥姥为了我母亲和小姨,终身再未嫁人,姥姥当佣人十几年靠做针线活维持生活,含辛茹苦把我的母亲和小姨养大成人。
随着母亲1949年春参加工作,和父亲相识相伴一起革命,相随于1955年从交城县调来孝义县工作,而我的姥姥也像转战一样,丢下交城的家舍、把我的小姨寄养在我的四姥姥家,跟着父母亲来到孝义操持家务、照看孩们一辈子。在父母亲忙于工作的情况下,照看了我们兄弟姊妹。为父母亲分担家务,解决家庭的后顾之忧,能够让父母亲有更多的精力一心扑在工作上,为党的革命事业多做贡献而付出了艰辛。
不论是父亲当任副县长,在文革中被打成走资派,被批斗关押,母亲住兑镇学习班进行思想改造的那个年月,姥姥用柔弱的身躯坚强地守护着家照看我们,没有让我们受一点委屈。还是小姨在交城独自长大,考上省城太原的山西医学院毕业分配在孝义的山西建设机械厂职工医院当医生,成家立业后,姥姥又把小姨的儿子接过来照看的上了大学。姥姥在身子骨硬郎的时候也是一如继往地把大外孙子,我的哥哥的儿子照看大。姥姥的一生,是在如此年一复一年,天天做茶打饭,洗洗涮涮,缝缝补补,擦抹打扫,照孩睡觉、哄孩吃饭中度过,一辈子就这样忙碌着,先后把我们照看的长大成人,各自成家,各自回家,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而家中却留下姥姥和我父母亲。姥姥也老啦,却面临着父亲1985年底离休后脑梗复发病在家。
在父亲看病十几年里,姥姥拖着有病的身躯照料着家,特别是父亲住院期间常常是一个人在家,还经常惦记着父亲的病好了没有。记得那次父亲在汾阳医院住院近半个月,姥姥一个人在家,我回去看她,一见面就拽着我的衣襟问父亲的病怎么样,唯独没有考虑她自己。记得八十年代初期姥姥做过两次大的手术。一次是在省城三院,因怀疑子宫癌手术切除,记得寒假回来我去太原看望过姥姥,那年春节父母亲是在医院陪着姥姥过的。另一次是在汾阳医院因肠梗阻手术切除近一米长的梗阻面,这次姥姥住院我远在临汾上大学,父母亲没让我知道,这还是后来听父母亲说的。姥姥两次大的手术都是父母亲陪在身边,还有我的小姨…….。在父亲看病治疗的十几年中,母亲的精力放在父亲身上,无暇顾及姥姥。父亲病逝后,母亲全身心专注于姥姥,我又间接地成了母亲的依靠,也可以说是陪父亲看病的经历,又在姥姥身上延续。那时候,父亲刚刚去世,回家陪着母亲住了一段时间,母亲也很快就从父亲去世的悲伤中走出,因为还有年迈的姥姥需要人照顾,按说母亲也到了需要人照顾的年龄了,还得照顾年岁大的姥姥,自然也力不从心,做儿女的也应该替母亲分担的做些事情,更应该回报姥姥一生的操劳之恩。我曾经看过一篇题目是:有一种幸福叫《跟着姥姥长大》的文章,里面有一段话是这样说的:姥姥是我们一生中最无私最真切的陪伴,无论我们走到哪里,总离不开她时时眷顾的目光。我清楚地记得:在我小的时候,睡觉不老实,被子经常蹬在一边,经常是姥姥在半夜接济的把踢在一边的被子盖好;脊背痒痒的不行,闹着让姥姥挠痒痒的时候,能感觉到姥姥经历了风霜雪雨的手像擦子一样粗糙……。
这么多年来,母亲常年陪伴着和姥姥一起住在居义村,生活起居多有不便,后来2005年母亲想在城里买套房子,在老婆的支持下我们帮凑母亲在城里买了一套房子,近半年的装修时间里,从土建铺砖到简装油膝,我每天守在那里,甚至亲自动手跟着木工师傅干活,因为师傅没找小工,实际上我承担了不挣工钱的小工的角色,老婆也是一有时间就过去帮着干活,经常干到很晚,就这样跟着师傅把房子装修好的当天晚上,我们清理装修垃圾一直干到深夜两点,第二天师傅一早过去拿他的工具箱,他都不敢相信。为的是早日让母亲和姥姥住进新房。偶然的巧合,在当不挣工钱的“小工”中,我也基本懂得了一些装修房子的知识、技能和其中的技巧。记得有一年大年三十的除夕之夜,由于小区有人燃放烟花,母亲在后阳台忙的做过年的吃喝,刚转身要到别处取东西,两块玻璃震碎掉下来,差点被砸住,当时正值午夜0时许,母亲受到惊吓。半夜知道后,我连夜赶过去陪着到医院检查。既在医院招护母亲,又操心姥姥一个人在家,母亲也不放心姥姥,我从医院跑回家看望姥姥,因为那时姥姥90多岁,怕晚上起来出事,来回往返。经医生观察确诊无大碍,从医院送母亲回家后天都快亮了。第二天大年初一忙着换了一天玻璃。前一夜的忙碌,又缺的两块玻璃,家里冷风直入,关住门子也挡不住风,姥姥坐在家里吹得受不了。厨房就在后阳台连饭都没法做,凑合的过了个大年初一。换玻璃的家数较多,再三和邻居们商量,好心邻居们考虑到姥姥的年岁大了,先紧着在天黑前安上了玻璃。安顿好姥姥和母亲,我回到家天都黑了,那个年过的真叫:焦虑、疲惫……
年复一年,姥姥的身体大不如从前了,只要是母亲打来的电话,不论什么事,放下电话,二话不说就赶过去,风雨无阻。无论是母亲,还姥姥生病,特别是老婆都会搀扶着就近去门诊看病。曾记得:不知多少次都是晚上,母亲打来电话,知道姥姥生病了,不敢迟疑不敢懈怠,放下电话我们起来赶过去,多数是老婆一个人过去的,直到吃上药稳住才回来,有时候没有对症的药,夜晚了也买不下,给我打电话我拿上家里的药再送过去……。说实在的说起陪姥姥的这些年里,我拖拽着老婆替我承担了好多,应该由我承担和帮着母亲招应姥姥的责任和义务,几乎都落在老婆的身上。按她的话说,因为她也深深地懂得:姥姥,永远是那个待我们如株如宝的人。
2011年前后,姥姥95岁的那一年,时时需要有人看护,又因经常跌跤,给日常护理带难度。一次得知姥姥摔倒,我叫上老婆和母亲用轮椅推着去了正骨医院,又是检查又是拍片,最后确诊右胳膊厷骨骨折,医生让在家静养,骨折给姥姥的生活带来很多不便,也不能自理了,到后来卧床不起,开始母亲一个人照料。有一次母亲打电话让我老婆过去一下。老婆过去后,才知道了是因母亲扶姥姥脱手两人坐在在地上……,老婆赶紧把姥姥扶上床……。在这种情况下,哥哥和我轮流帮着母亲照料姥姥一段时间,我的小姨也回来和我母亲侍候姥姥。表弟从大学毕业之后也是经常带姥姥爱吃的好吃的,回家看望姥姥。姥姥的身体越来越差,母亲一个人也忙不过来,我白天随时打料,老婆晚上也住下和母亲照料姥姥一段时间。从那时起,不论是白天,还是晚上每当姥姥醒来的第一声就是喊:“小艳”(我老婆的小名),直至姥姥去世……。此时此刻,我才明白为什么姥姥只叫小艳,因为,姥姥需要她,需要她的照看,就像平时看望姥姥时一样,姥姥也是叫:小艳!每当我回家的时候,常问我的一句话:小艳没来,因为姥姥记得小艳常回来看她……。姥姥是看着我们成长的人,她看着我们长大,我们却看着她在变老……
记得2012年5月初偏偏在我出差在外的时候,96岁的姥姥身体出现了状况,天还没亮,母亲给我打来电话,我却远在外地,唯一能帮母亲的只有我的老婆,二话没说背起姥姥,由儿子开车送回了老宅。天亮了,姥姥却走了…… 就这样姥姥于2012年农历四月十一上午9时许安祥的走了。小艳在姥姥即将走完人生的那一刻,背起姥姥回家,并一直守候在姥姥的身边,直到姥姥走完最后的人生。当晚我从外地赶回来,记得老婆和我连着守灵好几个夜晚,好像中间息了一个晚上,直至送走姥姥。那天晚上我问老婆:你能背得动吗?老婆说,当时顾不了那么多了……
在写这篇文章,回忆姥姥,在看似平凡而又不平凡的人生中,走过了九十六个春秋,含辛如苦一辈子,料理家务,照看后辈,付出了心血。每每想起姥姥的艰辛,一辈子心里只装着别人,唯独没有自己,每当想起姥姥的坚强,又总是给我们启示和力量,砥砺前行,好好生活,好好活着……。在多少年来陪伴姥姥的经历中,我也对老婆有了新的认识和真正懂得了老婆,她是一个致力于默默付出的人,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不违背自己的良心,专心于做自己该做的事。上,对天而敬;下,对地而忠,对长辈而孝,对小辈而爱,对众人而诚,在付出的过程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快乐而问心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