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刊/《鼠辈》:当爱情只剩下想象与虚构

阿探看小说发布时间: 20-04-1713:16

弋舟,当代小说家,现任《延河》杂志社副主编。历获第七届鲁迅文学奖,第三、第四届郁达夫小说奖,首届中华文学基金会茅盾文学新人奖,第二届鲁彦周文学奖,第六、七、八、九届敦煌文艺奖,第二、三、四、五届黄河文学奖一等奖,首届“漓江年选”文学奖,2012年《小说选刊》年度大奖,第十六、十七届《小说月报》百花奖,第三届《作家》金短篇小说奖,2015年《当代》长篇小说年度五佳,第十一届《十月》文学奖,以及《青年文学》《西部》《飞天》等刊物奖及华语文学传媒盛典年度小说家提名。多次入选中国小说学会年度排行榜等重要榜单。

《鼠辈》:当爱情只剩下想象与虚构阿探“我们”所处的时代的都市,爱情之存在是令人质疑的,这个时代爱情是极度易碎品,甚至爱情早已缘起缘灭。尽管弋舟也质疑爱情的存在,但他的小说并不放弃对爱情的神思飘逸的想象,推演,虚构,而所有的这一切,在于对诗意爱情的神往与找寻。爱情愈稀缺,小说神往则更炽烈。籍着想象力的翅羽,弋舟将人世间无以挥去的孤独,曾化作在悠远的《诗经》与现代都市间神驰、迂回,从灵魂底部拷问着已经变残的“我们”的时代。短篇小说《鼠辈》貌似一场爱情的想象与虚构,而本质上依旧是人类寂寞共性天敌的细腻不舍诗意的凝铸。都市爱情已经贫瘠、空荒,然而人们依旧在自说自话地谈及爱情。他们谈论之时,爱情早已远逝,关于爱情谈资,则是意识的想象与虚构的延宕。时代如梦如幻,都市男女更愿意把幻觉当真,于是作为都市深度寂寞者的不期而遇,在酒意朦胧之际,开始了小心翼翼的想象与虚构般的爱情重构。老黄的会所,有着产生、触发爱情意念的绝高几率与氛围。

弋舟看似散漫的构建,其实有着逻辑缜密的统筹。散漫只不过是他小说自然审美的彰显,他的小说文本常常有着巧夺天工的秩序和伟力。老黄在“我”与麦吉的搭讪中,硬性戴“一块玉”给“我”,是一种细节的伏埋,它为“我”和麦吉这场短暂而浮虚的爱情真实存在留下见证给予了机会。对于爱情的现实虚构者,这无疑是至关重要的,它为两个人合作的爱情演绎留下了畅想的意念标识。只有仓鼠雪糕和麦吉,或许从来没有什么仓鼠肉球和黑人罗宾。麦吉虚构了仓鼠雪糕和自己的失恋,我和麦吉重新演绎了仓鼠雪糕的失恋。然而作为都市寂寞者的麦吉和“我”,即便入戏再深,即便两人都期望着爱情的“炫灿”,而他们彼此恰恰存身于“炫灿”之外,如同仓鼠雪糕不经意间陷入险境。短暂的演绎很快迎来终结,而继续演绎着仓鼠雪糕和罗宾失恋之后的暴食。老黄要求还“战国玉”,成为“我”带走仓鼠雪糕的和力证如梦易逝爱情的契机。

朱维铮《音调未定的传统》成为一代人对现实认知的注脚:“现状信而犹疑,将信犹疑的体现”。而“我”带着仓鼠雪糕去找寻肉球与罗宾,则是对这一精准、深刻认知的行为语言的无果演绎。我放逐了仓鼠雪糕,让它去“那栋咖啡色的新楼”里,去寻找它的肉球。今天的都市,大多数人因着身处“炫灿”之外,而无法如愿以偿,爱情如此,其他亦如此。都市强大“炫灿”冲击波,早已阻隔与限定了我们如鼠的鼠辈的空间,“炫灿”从不属于仓鼠。鼠辈之爱情,贫瘠之极,只剩下想象与虚构。如鼠存身的空间里,即便是没有爱情,以不能阻止爱情意念对爱侣的召唤与驱逐。这既是爱情祭礼,更是爱情的延宕与数千年来的反复吟唱,这更是属于个体的爱情史诗绵长。麦吉与“我”短暂的爱之旅,是都市爱情本义式微的推演。毋宁说是人推演了仓鼠的爱情,不如说是人籍以仓鼠推演了自身的爱情。这种痴情执着的推演,是人们对“爱情已死,婚姻易碎”至死不甘,对颠覆性时代的对峙。在时代的联翩而至的喧嚣里,我们总能体察到弋舟苍凉的中国式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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