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经》“海经”区域新考(三)------《山海经》系列研究

三、“海经”所载颛顼葬所或为编造

海经东北隅的颛顼葬所是非常重要的一个地标,其地位于今日的濮阳。《左传·昭公十七年》:“卫,颛顼之虚也, 故为帝丘。”可知帝丘的得名与颛顼有着直接关系。《竹书纪年》云:帝颛顼高阳氏……元年,帝即位居濮。”《史记·五帝本纪·集解》引皇甫谧:"颛顼都帝丘,今东郡濮阳是也。”《汉书·地理志》载:“东郡濮阳,卫成公自楚丘徙此,故帝丘,颛顼墟。”《史记》、《汉书》所载上古地望常有错讹,不可为据。此帝丘地望难得之处在于《左传》、《竹书纪年》皆有载,这起码证明在春秋战国时,濮阳为颛顼葬所是公认的。故本人在确认海经地域的东北隅时,有绝大的信心。可随着研究的深入,却发现这个地标很可能非是“海经”原始材料所在。

首先,启人疑窦之处在于其位置过于偏向东北。海经四隅确认后,在地形图上我们可以发现四隅之间唯有东北隅过于突出,把整个海经区域拉成了一个向东北突出的尖角形状。在研究过程中,我们后来又发现西北的共工氏地望与辉县联系起来也是很勉强的,因为后来考古上的龚国断代在商周之际,与海经时代差距过远。更重要的是,在大荒经的描述中西北隅与黄河无涉,如西北隅处于山经河边,应有所记载。西北隅我们后来定位于荥阳,因为在黄河以东、以南唯有荥阳境内北邙山符合共工之国和钟山的地望。如此,更显得东北隅的濮阳所在的奇怪,几成海经一处飞地(《海外北经》、《大荒北经》中唯有夸父一节提及了河,但细审其情状,经中所载为其死所,河实为其所经,非为其死地。)?!这种形状使人不由得让人想起春秋郑国的疆域形状,郑庄公时,其开拓东疆至今日开封,其后长垣为祭仲邑,东明县有武父地,为郑国飞地,此时郑国形状正如一个向东北突出的尖角,且地接卫国濮阳。如果编纂海经者是以郑国疆域为蓝本的话,其东北隅定于濮阳是自然的。而且由于春秋时期公认濮阳为颛顼之虚,如经中有关于颛顼的记载郑国编篡者为取信于时人,必然编造颛顼葬所,且要载于东北隅,以合其处于卫国帝丘的共识。

再则,此颛顼葬所颇疑又是经中同事异文一例。《大荒北经》有载:“东北海之外,大荒之中,河水之间,附禺之山,帝颛顼与九嫔葬焉。爰有𩿨久、文贝、离俞、鸾鸟、皇鸟、大物、小物。有青鸟、琅鸟、玄鸟、黄鸟、虎、豹、熊、罴、黄蛇、视肉、?瑰、瑶碧,皆出卫于山。丘方员三百里,丘南帝俊竹林在焉,大可为舟。竹南有赤泽水,名曰封渊。有三桑无枝。丘西有沈渊,颛顼所浴。”《海外北经》:“三桑无枝,在欧丝东,其木长百仞,无枝。范林方三百里,在三桑东,洲环其下。务隅之山,帝颛顼葬于阳,九嫔葬于阴。一曰爰有熊、罴、文虎、离朱、鸱久、视肉。”此引文相互参照,可以明确东北隅确为颛顼葬所,但这里葬所之事物、特产,如“熊、罴、文虎、离朱、鸱久、视肉”却在经中另有所见。《大荒南经》记载:“帝尧、帝喾、帝舜葬于岳山。爰有文贝、离俞、嶋久、鹰、廷维、视肉、熊、罴、虎、豹;朱木、青华,玄实。”《海外南经》:“狄山,帝尧葬于阳,帝喾葬于阴。爰有熊、罴、文虎、蜼、豹、离朱、视肉;吁咽、文王皆葬其所。一曰汤山。一曰爰有熊、罴、文虎、蜼、豹、离朱、鸱久、视肉、虖交。其范林方三百里。”此所载与颛顼葬所大同小异,我们已经讨论知晓,经中同事异文者大都皆编篡者拆分而成,帝尧前人有成说或即颛顼,东北隅处颛顼葬所可能也是拆分而成。经中东北隅在《大荒东经》还有另一记载:“大荒东北隅中,有山名曰凶犁土丘。应龙处南极,杀蚩尤与夸父,不得复上,故下数旱。旱而为应龙之状,乃得大雨。”这一记载与东北海外颛顼葬所在地望上是重复的,在他处未见如此措文,这也说明此处记载或有一则是编造的。

综上所述,海经东北隅的颛顼葬所很可能是海经编篡者编造的,是依据春秋郑国东北隅地理形势为蓝本,其内容以经中尧葬记载拆分而成。此一结论并不意味着濮阳非颛顼葬所,而只意味着,今天所见的“海经”编篡者所据的原始材料中东北隅记载的并非颛顼葬所,经中除此东北隅所载,他处皆无颛顼葬所和死亡的记载。可能原始材料中也并无颛顼葬所记载,而今天所见的“海经”其东北隅无疑仍然为濮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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