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文学史上的今天|米格尔·安赫尔·阿斯图里亚斯逝世46周年

米格尔·安赫尔·阿斯图里亚斯,危地马拉著名的小说家、诗人,1967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

阿斯图里亚斯1899年出生于危地马拉城,其时正值埃斯特拉达·卡夫雷拉的独裁统治时期。他的父亲是一名正直的律师,母亲是一位教师,有印第安血统,夫妻二人都曾因反对独裁政府遭到逮捕。作家6岁时,为逃离军警的迫害,一家人迁居到内陆小镇萨拉马,同外祖父生活在一起。

(危地马拉,中美洲国家,玛雅文明的发源地之一)

(阿斯图里亚斯一家)

阿斯图里亚斯的父母在镇上开了家店铺,售卖粮食的脚夫常常借宿在店里,到了晚上,他们就坐在一起谈论印第安人的传说和神话,这些神秘的故事让年少的阿斯图里亚斯十分着迷。作家还常常跟着外祖父到土著人居住区玩耍,接触到了玛雅文化,也目睹了印第安人的贫困生活。这都成了他后来的创作素材。

印第安人的生活一直是阿斯图里亚斯关心的主题,在大学攻读法律专业期间,他多次到农村进行调查,硕士论文就以《印第安人的社会问题》为题。作家还积极投身到反独裁斗争中,跟青年朋友开创“民众大学”,普及教育。1923年,24岁的阿斯图里亚斯为躲避政治迫害,流亡欧洲。

(摄于1922年)

在法国期间,作家跟随印第安语言文化专家乔治·雷纳德学习中美洲的宗教和神话,并翻译了玛雅文明的“圣书”《波波尔·乌》。同时,他在欧洲接触到超现实主义,并着笔进行文学创作。1930年,阿斯图里亚斯在西班牙马德里出版了故事集《危地马拉神话》,“这本书以奇特的手法回顾了玛雅人的往昔”。

(《波波尔·乌》最早的手抄本,约1701年,内容为玛雅创世纪神话和英雄传说)

1922年,作家开始写后来的代表作《总统先生》。起初他计划以独裁者埃斯特拉达·卡夫雷拉为原型,写一篇叫《政治乞丐》的短篇小说,但在跟其他流亡文人讨论后,作家意识到许多拉美国家都被笼罩在独裁者的阴影中,于是决定将短篇扩大成长篇,并隐去了独裁将军的姓名和故事发生的地点,意在映射整个拉美的政治状况。1933年作家结束了10年的流亡生活,回到祖国,此时他的《总统先生》经过19次修改后终于完成,但由于国家被新的独裁将军统治,为了不招来杀身之祸,这本书一直没有被出版,只是在知识分子和大学生中被秘密地传抄讨论。1946年,这部命途坎坷的小说终于在墨西哥问世,引起拉美读者的强烈反响。

《总统先生》的开端是一场谋杀,精神不正常的乞丐佩莱莱不堪何塞·帕拉雷斯上校的挑衅,一怒之下将他杀死。为给爪牙报仇,总统先生下令警察局逮捕案发时在场的所有乞丐。尽管众人一致招认凶手就是佩莱莱,但当局想以这件事为幌子排除异己,坚称总统的两位政敌阿维尔·卡瓦哈尔和欧塞维奥·卡纳雷斯才是幕后黑手。枪杀了卡瓦哈尔后,总统为后者设了一个陷阱。他派自己的亲信卡拉·德·安赫尔去为这位先生通风报信,让他有机会逃跑,其实是为了趁乱击毙他。然而这位年轻俊美的总统亲信爱上了卡纳雷斯的女儿卡米拉,并帮助意中人的父亲安然逃脱。总统表面上原谅了安赫尔并答应了他和卡米拉的婚事,其实早已设好了圈套,他假意派安赫尔到国外工作,却在边境将他抓捕,投入牢中,还派同狱的犯人谎称卡米拉已经成了总统的情妇,悲愤交加的安赫尔在绝望中死去。

(《总统先生》原文封面)

1949年,作家发表了另一部小说《玉米人》。这部小说讲述了以加斯巴尔·伊龙酋长为首的印第安部落和查洛·戈多伊上校带领的骑警队之间的斗争,后者想买卖玉米以敛财,但在玛雅人的信仰中,玉米十分神圣,人是玉米做成的,他们不能容许玉米被当作买卖的商品。这本书带有浓重的魔幻色彩,虚实结合,展示了印第安人独特的精神世界。主人公加斯巴尔多次死而复生,因为玛雅人认为生命消逝后还会再现;根据印第安人的传说,每个人有自己的守护动物“纳华尔”,人可以变成动物的样子,所以小说里,邮差尼丘可以变成狼,巫师库兰德罗能变成梅花鹿;血债血偿的观念也在几次复仇里得到了体现,法师用萤火虫的冷火烧死了叛徒的儿子,上校的帮凶也遭了灭门之灾。在这部作品中,超现实主义手法和印第安人的世界观融洽结合,充斥着“大量的噩梦和图腾式的幻影”,带我们走进了一个神秘的天地。

(《玉米人》原文封面)

(玛雅文明认为人是玉米做成,人靠吃玉米维持生命,死后归于尘土,为玉米提供养分)

1954年,作家被军政府剥夺国籍,重新开始了流亡生活。这期间他写成了讲述危地马拉香蕉种植园生活的《强风》(1950)、《绿色教皇》(1954)和《被埋葬者的眼睛》(1960),反映了美国对拉美国家的经济殖民和剥削。同时他还创作了不少诗歌,语言优美,“好似神奇的格查尔鸟的羽毛一样光彩夺目,好似萤火虫一样闪闪发光”。

(格查尔鸟,危地马拉的国鸟)

1967年,危地马拉政治形势好转,阿斯图里亚斯返回祖国,同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颁奖词中称赞这位作家的作品“文字生动鲜活且深深植根于拉丁美洲的文学气质和印第安的传统中”。在领奖演说中,作家解释了拉美文学的独特性,在其他文化背景的人眼中不合逻辑的魔幻风格其实并不是刻意为之,而是拉美荒谬现实和独特世界观的真实写照。这片多灾多难的大陆,孕育了极具生命力的文学,为读者带来一次又一次的冲击与震撼。

(诺贝尔文学奖颁奖典礼)

1974年6月9日,阿斯图里亚斯逝世于马德里,他的遗骸埋葬于巴黎著名的拉雪兹神父公墓。

选段:

......谁在弹吉他?......多么令人讨厌,还在阴暗的地下室用隐晦的词句唱着农业工程师的歌曲......寒风卷起了落叶......从地球的四面八方传来了令人厌恶的哈哈笑声......不停地笑着,吐着痰,他们在干什么呢?......现在不是黑夜,但是有一个阴影把他和卡米拉隔开,就是它发出了死人骷髅的笑声......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狞笑和空气混合在一起,变成了蒸汽,腾空而上,化作朵朵云霞......人肠变成的篱笆分割了大地......人眼组成的远景分割了天空......狂风呼啸,吹袭着一匹马的肋骨,发出了小提琴的声音......为卡米拉送殡的行列正在走过......她的眼睛在黑色马车的河流卷起的泡沫中随波漂浮......死神也将会有眼睛了......那是她的碧绿的眼睛......为什么马夫们要在黑暗中挥动白手套呢?......殡车后面,一堆孩子的骸骨在唱着:“月亮呀月亮,请把无花果尝一尝,果皮扔在湖面上!”

(选自《总统先生》,黄志良、刘静言 译)

(撰稿人:Emm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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