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文苑】《又是一年中秋时》作者 李鸿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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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 是 一 年 中 秋 时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又是一年中秋时！时间匆匆流逝，念那回忆，一影一幕，一颦一笑，恍惚就在眼前，清灵得近乎缥缈！
又 是 一 年 中 秋 时
（一）
记忆中，小时候的中秋是个忙碌而快乐的节日。中秋前后往往都要赶上秋收的大忙季节。那时候学校都会放农忙假，名曰勤工俭学。
这时的天褪去了燥热，显得格外明朗。这时的大地，色彩斑斓，呈现出一派丰收的景象，连空气中都弥漫着大自然丰收的味道。这时不上学的我们便和大人一样忙碌。或提着小篮子三五一群，踏遍周围每一块收割后的田地，捡拾那些被遗落的谷穗；或被指派到打谷场上充当“护粮小卫士”；亦或担起跑腿的任务，帮大人取东西送水……不管哪项任务，我们都能做出游戏的味道……
田野里，我们寻觅着每一个漏网之鱼，一一拾起，再用长长的稻草扎成一把一把整齐地码在篮子里……此时的田野犹如一个欢乐的赛场，我们奔跑着进入一个个没有被“挖掘”的“新阵地”。田间地头不时传出“这有一个！”“这个好大啊！”“这里很多，快来呀！”惊喜的呼声，踏着满地或长或短的稻茬，弯腰，直起，再弯腰……混然不觉得累。待到鸡回笼鸟入林的时候，我们挎着沉甸甸的篮子，伴着一路的笑声回家，那声音在村庄的上空飘荡，满满的骄傲……
入夜，一轮明月升起来了，照得打谷场上一片通明。我们或爬上草垛躺在上面数星星，或借着月光在一个挨一个的草垛中躲猫猫，这里不乏有躲在软软的草堆上睡着了的，一觉醒来夜深人静，忙慌不择路的往家跑……又或者你端来一盆菱角，他捧来一些花生，我们吃着聊着……到现在我也不知道那时候为什么我们总有说不完的话……
儿时，月饼并不如今天这般常见。清晰的记得一首歌：
八月十五月儿明呀
爷爷为我打月饼呀
月饼圆圆甜又香啊
一块月饼一片情呀！
每每哼唱起就不由得想起已经过世的爷爷来。那时爷爷还健在，他总会在八月十五这天早早的起床去赶集，买回一些月饼来，再由奶奶一一分给我们这些孙辈们。记忆中的月饼用油纸包着，圆圆的，硬硬的，一咬满地掉渣。外面的皮真的不好吃，我们背过大人偷偷地抠掉，只留下里面甜甜的馅。馅里的芝麻花生对于农村孩子来说倒也寻常，只里面那或红或绿甜甜的一条一条的丝（到现在我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着实难得。咬开，小心的拔出那丝来，忍着口水炫耀一番，然后慢慢放进嘴巴，这时候绝不会一下子塞进去大口大口的吃完，而是一点一点的咬着，还不忘使劲得砸吧砸吧嘴，一截两厘米左右的甜丝愣是品出了满汉全席的滋味……还有那冰糖，谁若是在月饼里吃出一块冰糖来，那欣喜不亚于今天中了个大奖！一颗小小的冰糖，夸张的嚼出了全村孩子都能听到的响声……
又 是 一 年 中 秋 时
（二）
长大后，或求学或工作，中秋是个被惦记的节日。
记得我们上师范那会儿，中秋节是没有假期的。那一天如众多课程表中的一天一样，上课下课似乎并没有人记起。唯有到了寝室熄灯后，明亮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进室内，我们七八个少女的心便也骚动起来……或吟咏“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以此排解身处异地的思亲之苦：或怀揣着“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的懵懂情丝……此时的我们矫情于林清玄笔下的“愿温一壶月光下的酒，在朦胧中沉醉”，也感慨着王昌龄的“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的感慨……没有酒，没有月饼，伴着银色的月光，八个来至不同地方的女孩子楞是品味出“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的孤寂……片刻的沉寂后，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饿了，想吃妈妈做的芹菜炒肉丝”，于是，收起刚才的高雅，重新谈论起妈妈的手艺来……直聊到饥肠辘辘，口水咽了又咽，眼泪涌出又独自偷偷抹去……如今想来甚觉好笑，然却“别有一番滋味”涌上心头……
中秋后第一个回家日，不管节日已经退去多远，爷爷奶奶总能变戏法似的从床头柜角摸出为我们存放许久的月饼，笑眯眯的递给我们，怜惜的看着我们吃……父亲则早早的赶集，母亲也一大早的在厨房忙碌着，就连平时经常拌嘴的弟弟也会抗着木盆去池塘里翻菱角……一家人不声不响的为我补办着错过的节日，没有人告诉我，那天他们是怎么度过这个没有我的团圆佳节的……而那时的我，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这一切，全然没有今天回忆起来的这般百感交集……
参加工作后，我住在学校。那时候父母外出，爷爷已经去世，奶奶独自一个人居住着。一天我正上着课，奶奶推门而入，大声的喊着我的名字:鸿雁，我杀了一只鸡，你放学了去吃哈！学生一片哗然，而我也有些许的尴尬和不悦，我慌忙拦住准备冲上讲台的奶奶，不太耐烦的答到:知道了，知道了，你赶紧走吧！奶奶似乎并没有听出我的不耐烦，仍大声叮咛着:你记得去哈，放了学赶紧来，我现在就回去炖上……关上门依然能听见奶奶的声音在教室里回响:别忘记了，放学就回家……当时的我没有去想年事已高，眼神不好的奶奶是如何在天不亮的时候抓住鸡，是如何亲手杀掉自己养大且正下蛋的鸡，又是如何一路小跑着赶来学校从那么多教室里找到我的班级的……放学后，我不甚情愿的赶往奶奶家。刚进村口，就看到站在大门外张望的奶奶，看到我，她欣喜的如同孩童一般，赶紧拉着我进屋，屋里已经香飘四溢……吃饭时，鸡大腿，鸡胸脯，鸡中翅……一切她认为肉多的好吃的一股脑的全堆在我的碗里，虽然明知道我不悦，依然乐呵呵地看着我……那种种爱怜，当时的我并没有太深的体会。现在想起，奶奶已经离世好多年……
又 是 一 年 中 秋 时
（三）
今天，又一个中秋佳节。
睁开眼睛，想起在外地求学的儿子，今天他怎么度过呢？室友们有没有回家？如果一个人在寝室里会不会好好吃饭？知不知道自己买点好吃的……越想越坐立不安，百爪挠心一般……看看手机刚六点左右，想打电话，寻思着太早手……机拿起，放下，再拿起……终于忍不住拿起手机给他发了个红包，叮嘱他自己去买月饼吃。然后，静静的等待着……手机那头许久许久都没有传来收红包的响声，忍不住我又开始了新一番的胡思乱想……终于，手机有了回应，抓起手机开启了视频，那头的儿子似乎并没有我这般期待……儿子淡淡的回应犹如当年的我一般，而此时的我则深深体会到了曾经的我的父母的牵肠挂肚……
刚放下手机，铃声又响起。是父亲打来电话，听着他小心的询问:今天有时间回家吃饭没……放下电话，带上孩子赶往娘家……一路上，车来车往，每辆车里都有一个思乡心切的游子吧！都市的街头熙熙攘攘，琳琅满目的商场喧闹异常，这一切都抵不过家乡丰收的田间地头，赶不上家乡的一块“五仁月饼”吧！
或许是听着汽车的喇叭声，亦或许是父母一直这样进进出出的张望着我们是否到来，父母溢着笑，迎出了好远，连家里的一条老狗也兴奋的上蹿下跳……踏进家门，只见桌上摆在月饼，有我小时候爱吃的果仁的，也有现在流行的蛋黄的果泥的，总之各种口味应有尽有……地下篮子里有一篮新摘的菱角，红红的，挺着鼓鼓的肚子……听妈说是爸昨天去邻村种植的人家里定的，今天一大早取回来的……这一筐菱角被爸爸按照老嫩一个个的挑出来。嫩的留着生吃，他说甜得很。老的煮着吃，说下午离开时可以带着路上吃……厨房里，妈妈开始忙碌，噼噼啪啪的剁着排骨，锅里热油翻滚，正炸着弟弟一大早出门钓的鱼……酒足饭饱后，妈妈开始收拾东西，米一袋，面一包，红枣花生来一袋，鸡鸭鱼肉也一袋一袋的装好，塞满后备箱……
……
中秋，是个忙碌的日子！
中秋，是个快乐的日子！
中秋，是个牵挂的日子！
中秋，是一代一代的传承，是剪不断的亲情，友情，爱情！
又到中秋，又见月明！一纸月华，无尽婀娜，尽染无尽悲欢离合！人生曳情，亘古轮回！古代的文人骚客们，把中秋写得如此婉转缠绵，你我且就着月光，细细品味……一任月光，如流水，绵绵潺潺……
作者简介
李鸿雁，城关一小老师。我相信生活中那些曾经的悲欢苦乐、大惊小怪，那些辛与酸的回味，笑与忘的转换；人生那些曾经的百味丛生，到头来终归于生命的朴素之中。
本期编辑：思无涯 校对：马增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