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年前,一个山西人在苏州的密室深藏……

历史,文化,考古,收藏;

民俗,古建,风土,文章。

1956年春,

一个繁忙的下午。

苏州南园宾馆的工作人员开始对全园进行大扫除,一个偶然的机会,当保洁员来到灌木楼打扫卫生时,发现浴室壁橱的一块背板是可以活动的,当时就纳闷了,难道里头有玄机不成,带着一脑子的疑问保洁员小心翼翼的移开了板壁,里头黑漆漆的好像是一个密室,伸手进去摸不着边,于是叫来了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倚着洞口翻墙进去,好不容易落地,抬头仰望,凭借着微弱的光线,居然发现天花板上面还有一个隐隐约约的暗室,当拿来垫脚凳子,奋力攀爬上去后,一个并不宽敞的空间出现在眼前,此时阳光透过天窗照射进来,顿时大家的眼神都愣住了,眼前一座小山模样的东西被覆盖着,掀开遮盖物,竟然有二十来只贴好封条的箱子静静地躺在那里,大家迫不及待的打开其中一个箱子,里面庋藏着各类的宝贝,通过后来的清点确认,计有字画碑志、玺印古墨、吉金牙雕共1374件,善本古籍图书642册,件件精品。

因为之前,何氏子女已经出走四方,市政府随即通知了当时在南京植物研究所工作的何澄之女何泽瑛,接到电话赶来苏州,见到这批文物后,思量片刻,何泽瑛便打电话给远在北京工作的姐姐何泽慧,当时何泽慧在中国科学院工作,从事原子物理研究,其丈夫便是赫赫有名的中国原子核科学研究基地、中国科学院的创建者之一、“中国原子弹之父”钱三强,他们曾经一起发现了铀核三分裂、四分裂现象,何泽慧被誉为“中国的居里夫妇”。当何泽瑛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大姐后,何氏姊妹就仔细商榷,最终决定全部捐献给国家。这是何等的魄力与决心!当时的市政府就决定将文物古籍转归现在的苏州博物馆保管,其他细软钱物归当时的财政局。

苏州博物馆建馆50年来总共馆藏三万多件,其中捐赠文物五千余件,何氏一家文物的数量便达到捐赠总数的四分之一强,数量之多,内容之丰富,质量之精美其余人难以比肩。论文物之中的珍品,经国家鉴定专家组鉴定为一级品的就有31件,如无名《南宋消夏图》、元赵孟頫书《临兰亭集序》、钱良佑《春游试卷》、沈石田《花鸟册》、王鏊《草书轴》、陈洪绶、严湛等合作《何天章行乐图卷》、陈洪绶《扑蝶图金面扇页》、王铎《枯兰复花图》等,宋、元、明、清各代书画代表作如天上之繁星。又如玺印古墨更是一绝,几乎囊括了明清一大批制墨制砚名家的精品,如明代制墨大家方于鲁、汪鸿渐、程公瑜、陈凤池等,当时这些宝贝就静静的躺在这些皮箱内。尘封了50年后,终于被世人发现。

何澄字亚农,号真山,山西灵石县两渡镇人,其家族为五代“科举旺族”。

两渡,灵石北部之重镇,两千年前的两渡村只是汾河东岸的一个小村庄因槐树茂密故称为槐树铺。后因汾水流经此地,水势回漩故得名'回水湾’。在商朝中叶后,曾叫王宿村。后村庄逐渐扩建,村南有一条洪水沟名为'桃沟’。村北有一条洪水沟名为'河溪沟’,由村南到村北必涉两次,故得名'两渡’。

两渡下辖两渡、长安、河溪、桥望四个自然村。长安村建村早于两渡原只有两家居民,因地处两山洼处,人多不知其地有住户,古时虽经多次变乱,该村却都平安,故得名'长安’。河溪村因位于河溪沟畔,故得名河溪。而长安村早已自生自灭图有虚名。

两渡何氏大院也曾是慈禧太后西行时留宿之处,如今已破败不堪。光绪二十五年(1900)农历润八月十二(公历10月5日)慈禧太后到达灵石,当时任顺天府府尹、都察院左都御史的何乃莹(灵石两渡人)为慈禧、光绪西逃的后站卮从大臣。取道两渡并在何家八卦院留宿一晚。据当地百姓讲,当时正值深秋米汤放到第二天也酸不了,饭菜也烂不了,好象要欢迎老佛爷到来,当时随从两渡何乃莹凛告老佛爷此地百姓善良想目賭您的神采,慈禧第二天居然破例拉起幕帘与百姓见面,这在当时可是比天还大的面子。据说灵石过后老佛爷对接待工作很满意得知两渡民众因天旱贫苦便让拔库银从汾河上游引水浇地。而参与接待的受苦人也分别从何家得到了程度不同的犒赏,有的至今留存视为传家之宝。

然而其后代何亚农先生却是一个十分神秘的人物,从不愿意出头露面,这种性格也影响到他的8个子女,他与国民党诸多要员交好——孙中山、蒋介石(曾为蒋介石老师)、阎锡山等,但在民国史上却没有留下多少痕迹,在有关的辞书典籍中甚至连个词条都没有,但他与当时的金融大亨们极熟,并有一些书信留存下来;而他在收藏界更是蔚为大家,曾买下苏州四大名园之一的网师园,庋藏古玩字画。他的旧藏,在新中国成立后经专家鉴定,属一级文物的很多,而其藏墨,更被专家们誉为“江苏第一”。

1902年何澄自费东渡日本,开始了“强国梦”的征程。青年时代留学日本振武学堂和陆军士官学校,1905年参加由孙中山先生领导的“中华革命同盟会”,受其委托与派遣,曾回山西作革命宣传等活动。1911年“辛亥革命”爆发时,何澄自京城南下,曾佐陈其美督师上海。1912年8月,何澄退出军界并解甲归田,遂移居苏州,经明代大学士王鏊第十四世孙、晚清著名物理学家翻译家王季烈介绍,与其妹王季山完婚,在苏州搞实业,办学校,曾佐岳母王谢长达管理苏州第一所女子中学——振华女中,成为该校校董。

虽不在庙堂之上,但在当时的政界他如先前一般颇具威望,为国为民,多有贡献之事。与时任国民革命军山西总司令阎锡山、铁道部长孙科等往来密切,不时关心民生疾苦,挽救百姓于水火,力谏修筑铁路之事,欲求国家富强,同胞过上富足之生活。时有手稿电文一篇,洋洋洒洒数百字,讲述的便是三十年代初之情景。

何澄退居苏州后,便买下苏州名园网师园,购得此园后,何氏费时三年,全面整修并充实古玩书画。日本人占领苏州之时,几十座古典园林遭受了巨创,园林里养军马,粪便遍地,精美的雕刻被拆下烧火。而何亚农所住的网师园好象没什么麻烦,他是个“有办法的人”,网师园是八年抗战中苏州城里的一个“异数”。说到亚农先生苏州的宅邸也不止网师园一处,今天苏州五星级的南园宾馆亦是当年他的产业,并在十全街南园宾馆的位置上兴造了一座西洋式花园别墅,因得乾隆皇帝手书“灌木楼”匾一块,遂把该别墅取名灌木楼,灌木楼两层三开间,楼前堆土山,另有东斋、西斋在灌木楼西侧,与其岳母王谢长达家“怀厚堂”仅一弄之隔。

这座花园洋楼从一开始就注定与何氏的毕生收藏联系在了一起,风风雨雨五十载后,它又会重现其耀眼的光芒。其实灌木楼当年还与蒋介石二夫人姚怡诚的公馆相毗邻,解放后何澄之子何泽明根据父亲身前意愿,代表八位兄弟姐妹,致函当时苏州市长王东年,将灌木楼和网师园一起赠予国家,随后市政府将网师园修缮一新对市民开放。而灌木楼与蒋夫人宅地合并成为南园宾馆,归市政府交际处管理。

两渡何氏一门俊秀:

据记载,有清一代,

两渡何氏考取了:

15名进士,29名举人,

22名贡生,65名监生,74名生员……

何澄,同盟会成员,保定军官学校教官、沧石铁路筹备局局长,中央监察院监察委员;

王季山,妻子,物理学翻译家;

何怡贞,女儿,中国第一位物理学女博士,中国科学院固体物理研究所和沈阳金属所的创始人之一;

葛庭燧,女婿,金属物理学,国际滞弹性内耗研究领域创始人;

何泽明,儿子,金属学专家;

何泽涌,儿子,细胞学专家,山西医科大学著名教授;

何泽瑛,女儿,中国植物学专家;

王颂蔚,岳父,蔡元培的恩师;

王谢长达,岳母,是中国著名的教育家,曾创办了振华女校(杨绛的母校)。

王季烈,妻兄,中国近代物理学翻译第一人;

钱三强,女婿,

钱玄同,亲家……

上图苏州园林中的四个字,

读作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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