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恍然发现我竟一直卑微
那习以为常的眼神,那一不留神的瞥见,那一次次卑微的话语使我越来越孤立。
深夜,通常会被呼噜声吵醒。清晨,通常是在腰背酸痛中醒来。这积累多年的痛处有时令我苦不堪言。这日子啊,仍然在一尘不染与毫无改变中爬行。春夏秋冬,循环到死。
这其中,我尤其欢喜严冬,因为此时人们都穿得一个样,臃肿的彼此忍住不笑。看不出什么撩人的悸动,那被埋葬的序曲好听极了。我回忆中那一贯如此的抱怨与失落的玩笑,我的回忆令我的耳朵听着要起茧子了。
我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我变得如此卑微。回想起我的童年,我在一个小木板上刻了一个“忍”字。我不知道小小年纪的我到底在忍什么?我只知道那个时候,我的眼里经常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眼泪。它一直荡漾到现在。
我时常怀疑,究竟我的青春里冲了哪一路神仙?我可笑我的迷信那!我可笑我现在这卑微的道歉。我并没有错,可我必须道歉。因为对面站着权威,站着故事中所谓的老者,站着趾高气昂的话语权。每一个年轻人都将惨死在这里。就像每一个小媳妇盼着自己成为黄脸婆的那一刻。我一直爱举一个例子,唯一而又普遍的例子。24岁的严嵩和60岁的严阁老,这中间的30年里,究竟他妈的发生了他妈的什么?
恍惚间,我必须承认,我一直存着卑微的性格然后故作镇定与坚强。我必须承认,我卑微的承诺换不回我的任何期待。我也必须承认,这卑微颇受这社会周遭的欢迎。一包烟,一瓶酒,一桌饭,映衬着多少虚无渺飘的道理。那唇齿间的酒肉像屎尿一样,终归如加缪所说:“是肮脏变得习以为常还是我们习以为常的肮脏了?”
我如今习惯了,渐渐就习惯了,习惯了将微笑调整到合适的角度,习惯了适时的哭泣能赢得同情,习惯了哭笑不得用来表演的吸引人群来观赏,抛给我脸上一堆自以为是的铜钱。
你知道吗?话语是虚伪的。就这一丝丝的虚伪我们也要表达的舒服。在握手的时候不那么尴尬,再见面的时候不那么唐突。虚伪是人际间最切合的润滑剂。
我沉默到了极点。我避开了所有人群,所有拥挤,所有可能发生争执的地方。一个人将餐食驮到僻静的地方,静静地吃着。我避免了所有焦躁的眼神,所有迷离的爱恨,所有一切开始的可能。我踱步到空旷的荒草中,想要找寻些曾经所谓诗人的风骨,一丝不挂。我看来的全是谄媚,全是奉承,全是恶心的寒暄。我修炼这些技能,越是熟练,我就越想杀死我自己。这可恶的面具,他妈的已经长在我的脸上了。我流的泪被封住了。你以为我却在笑。这是世间仅有的荒芜了。
有的人付出一生,你告诉我,他能等回来什么呢?我确信的只有一条,无人等候。我是倔强的,卑微的倔强。通过一件件的荒诞不经的遭遇,我更加感叹了这世间根本毫无生气。并非恍惚间,我一直都很卑微,你们也是。所以,没有什么可以骄傲的,也没有什么可以趾高气昂。一切在你百年后的尸体上爬满的驱虫里看不出你曾经是个什么东西,无非是一滩烂泥。
后来呢?我已经是死了很久的死人,你也不例外。我恍惚间的这点卑微,虽然时常感到不甘心,但一想到未来久远的死亡。我缓和了我的心情。这虽然不是我青春的模样,它的没落我也丝毫提不起悼念的兴趣。只是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恍惚觉得,每一个青年人正在奔往着严阁老的旧路,换一种曲风与老态龙钟的模样,垂死之际,感慨着人非物是的光阴,唏嘘死去。
当大雪掩埋了你的身体,上帝对你旁白道:“你卑微地苟活了这么久。你此时死,和那时死,究竟有什么分别?”我的魂灵被这句质问审判地哑口无言,表情瞠目结舌。我无法给我长久以来的期待以紧密的拥抱,因为恍惚间我这一直卑微着,竟一直卑微,当习惯了后,也就无所谓你的梦,你的爱,你在乎的一切和你向往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