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乡风物——藠头

他乡风物——藠头

地里种了几株藠头,到底是六株还是八株,我记不起了。甚至到底是去年秋天还是冬天种下的,我都说不清。尽管,那是一个周末,我按照他选定的位置将几株藠头种进土里。这是来自老家的植物,也是很好吃的菜。藠头粗看像葱,拔出鳞茎来看又像蒜。吃在嘴里,就像葱像蒜又像韭菜了——嫩叶亦可食。依稀记起喜迁新居请客,清炒一盘藠头,清淡的香味是乡愁的味道,瞬间光盘。

我认识藠头,是婚后随他第一次回乡,婆婆拿出一个罐头瓶子,里面装着咸水藠头。我把它当成妈妈腌制的糖蒜那样喜爱。而且,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吃过那样好吃的腌藠头了。时光倏忽,与君结缡近廿载,婆婆辞世已四年整。这让人叹息怅惘的流年啊,难怪西汉乐府收有《薤露歌》:薤上露,何易晞。露晞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藠头古语为“薤”,看看汉字构成,我猜想它是韭菜里的异类:歹韭是也。悲哀的是,我们连薤上的露水都不如。

去冬今春,略微松土点肥,院子里的花草蔬菜都抖擞起精神来了。大蒜小葱藠头和水仙,它们都是近邻。我总是傻傻分不清——小葱和野草,大蒜和水仙,有时候也把藠头认作小葱。直到藠头长得个头高过小葱,才发觉藠头自带气场,非小葱可比。看着藠头长势可喜,生怕它们的青春被耽误了,拔藠头炒笋片,想来是一道美味。其实,藠头炒腊肉也很入味。说来说去,依旧是乡愁的味道。

拔了藠头又转身去拔莴苣,长高的莴苣确实显老。自家种的小菜怎么都是甜的呢,凉拌莴苣丝是甜的,小葱是甜的,藠头的鳞茎一口生吃下去,水灵灵的更像含化了一粒糖。先前试喝感觉很平淡的熟普饼茶这个周末又喝了一回,突然也甜了起来——难道是喉头藏着糖么。再看茶汤酽酽,像簇簇春花。也许是春光把甜蜜压进了泥土里,倾注到茶碗里,目光所及,喉舌所触,都打上了浓稠的春光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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