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继续咬牙切齿地活着

每天的心情就像这只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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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曾 瑞

近期稍稍关涉现实的文章，已经很难发出来，且发几首诗吧。

尺八

一尺八寸的悲凉

今夜击中我的心

我忍受过那么多痛苦

却止不住再一次哽咽

田野漆黑，乡村寂静

高高的月亮也在静静地听

我挥舞竹杖在月光下

又厉声长啸，天地苍凉啊

从星星的音孔里

给人间注满了悲痛

假的，假的

——假的，假的！

最先是一个女人

站在高楼里冲着他们呐喊

接二连三汇成一群人

一起悬在空中怒吼

这是惊蛰最猛的雷震

他们这次在人群底下

听着自天而降的愤怒

灰溜溜地走了

还装得气定神闲

2020-3-5

悼李文亮医生

这是一首迟到的诗

一忍再忍的诗

我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

表达心中的悲愤

影射这狗-日-的现实

一首诗只能空着

我的心也空着

他们还在继续表演

呼救的声音憋在肺里

我们气炸了又有何用

——明不明白

——明白

想不到，素未谋面的人

在你死后，那张戴着口罩的照片

竟在我脑海里如此栩栩如生

本来保存着，只好删了

真怕跟你的眼睛对视

你可知道

有两个青年去给你献花圈

他们敬完礼，转身

对着黑夜，吹响了哨子

在小引的日记中看到这里

顿时热泪盈眶

这首空空的诗

根本没有一个合适的词

可以献给跃入星空的你

唯有剩下的我们

在这空荡荡的人间

继续咬牙切齿地活着

全家福

她三岁

不懂得人间还有悲痛

爸爸被盖上白布推走时

她不明白，只是哭着追要爸爸

没几天，妈妈又被盖上白布推走了

她哭喊，妈妈我要和你一起走，不要扔下我

又过了几天，她真的追了过去

他们会团聚的，因为她小小的手里攥着全家福

感恩

对拖延的时间感-恩

对扼住的真相感-恩

对八个医生的训诫感-恩

对四十多天的封城感-恩

对物价上涨感-恩

对口罩断货感-恩

叫八万多患者排好队

让所有的亡灵站起来

——感-恩

究竟是哪一个词

步入雷区

小心翼翼地写

还是无法通过审核

仔细排除

是哪一个

究竟是哪一个

这些不明的引线

在黑暗中

而无辜的词

举着火柴头

挣扎的光

照不亮黑夜

反而引爆了自己

只能晦涩

刻意为之的晦涩

抓住一个词

在水底憋气

又伸出一根管

呼应思想的芦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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