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2月19（正月初九）星期五】

1、早上起来，想起昨晚大风劲吹，就没下楼。倚在枕上看了几叶“三国”。

2、继续读《通鉴》第十一册。宋游道奏驳尚书违失数百条，省中豪吏王儒之徒并鞭斥之，令、仆已下皆侧目。高隆之诬游道有不臣之言，罪当死。给事黄门侍郎杨愔曰：“畜狗求吠；今以数吠杀之，恐将来无复吠狗。”游道竟坐除名。澄谓游道曰：“卿早从我向并州，不尔，彼经略杀卿。”游道从澄至晋阳，以为大行台吏部。（4924）梅轩曰：宋游道刚直不阿，遭到高隆之报复，被判死罪。给事黄门侍郎杨愔说，朝廷养了狗就是让他叫让他咬人的，现在因为他履行职责就要把他给杀了，恐怕将来再找能咬人的狗就不好找了，谁还愿意给朝廷出力呢？

3、东魏仪同尔朱文畅与丞相司马任胄、都督郑仲礼等，谋因正月望夜观打簇戏作乱，杀丞相欢，奉文畅为主。事泄，皆死。文畅，荣之子也；其姊，敬宗之后，及仲礼姊大车，皆为欢妾，有宠，故其兄弟皆不坐。（4925）梅轩曰：正月望夜观打簇戏。彼时即有正月十五观灯之俗。

4、晚，收拾书房。

【2021年2月20（正月初十）星期六】

1、早起去拳场，路边柳丝吐绿。今日正常上班。

2、下午下班，网购之旧书寄到。《红楼梦》、《水浒传》版本不对。《词选》并非线装，是印刷本，几近朽烂，霉味呛鼻。《人物图案集》价值不大。《欢喜冤家》，画舫有竖排本。崔永元《不过如此》怀疑是盗版。凡尔纳《太阳历险记》（第一部）漏寄了，发信令卖家查询。比较好的是《动物速写》、《唐人万首绝句》（上下），《中国历代文选》（第三册）等。

3、晚，与同学小聚。

【2021年2月21（正月十一）星期日】

1、与草莓去济南高新区奥特莱斯。周围车多得惊人，转了几圈没处停放，只好到地下停车场。今日气温奇高。陪其逛了几家店，伊见余一脸焦躁，遂提议她去逛店，留余在一长椅上坐等。余大喜，从包里拿出《城门开》，半小时许，读完了剩下的三十余叶。

2、《城门开》，生活读者新知三联书店。2010年9月北京第1版第2次印刷。197页。35元。与北京阔别了十三年之后，作者从海外归来，发现这个城市已经面目全非。他开始打开记忆的城门，追寻自己与北京息息相关的童年和青春。这是一曲充满了温情、悲伤、失落的时代挽歌。作者是诗人，语言深沉、幽默、酣畅，极富有画面感。作者的语言风格与王朔、冯小刚是一路的，但又更加精致、沉痛。

3、一九九九年秋天，父母到美国探亲。我常开车陪他们出游。一天回家路上，父亲无意间说起一件事，让我大吃一惊。当时父母坐在后座，我正开车，试图从后视镜看到他的表情。晚饭后，母亲先去睡了，我和父亲隔着餐桌对坐，我提起路上的话茬儿，他似乎也在等这一刻，于是和盘托出。谢冰心在民进中秧挂名当选川部长，凡事不闻不问，父亲身为副部长，定期向她汇报工作。这本是官僚程序，而他却另有使命，那就是把与谢的谈话内容记录下来交给组织。父亲每隔两三周登门拜访，电话先约好，一般在下午，饮茶清谈。回家后根据记忆整理，写成报告。据父亲回忆说，大多数知识分子是主动接受“思向盖造”的，基本形式有两种，一是小组学习，一是私下谈心。像谢冰心这样的人物，自然是“思向盖造”的重点对象之一，把私下谈心的内容向组织汇报，在当时几乎是天经地义的。让我好奇的是，他能得到什么真心实话吗?父亲摇摇头说，谢冰心可不像她早期作品那么单纯，正如其名所示，心已成冰。每次聊天都步步为营，滴水不漏。只有一次，她对父亲说了大实话:“我们这些人，一赶上风吹草动，就像蜗牛那样先把触角伸出来。”看来她心知肚明，试图通过父亲向组织带话——别费这份儿心思了。那是深秋之夜，夜凉如水，后院传来阵阵虫鸣，冰箱嗡嗡响。我劝父亲把这一切写出来，对自己也对历史有个交代——这绝非个案，涉及一段非常特殊的历史时期，涉及知识分子与哥命错综复杂的关系。他点点头，说再好好想想。这事就此搁置，再未提起。七十年代初我开始写诗。父亲从湖北杆校回京休假，说起谢冰心留在北京，仍住民族学院宿舍。父亲回杆校后，我独自登门拜访。......此后，我们有过短暂来往。......或许由于诗歌与青春，她对我毫无戒心。与父亲的角色相反，多年后我把她卷进一个巨大的漩涡中。环环相扣，谁又能说清这世上的因果链条呢？（188）梅轩按：父亲的回忆与章先生所记冯亦代口述，可以互相参照。读之令人遍体生寒，毛骨悚然。

5、自八十年代起，我和父亲的地位颠倒过来——他对我几乎言听计从，至少口是心非。我们从未真正平等过，有时我多想跟他成为朋友，说说心里话什么的，但发现这不可能。其实，几乎每个中国男人心中都有个小报君，且角色复杂:在社会上小报君基本是衙役顺民，不越雷池一步，“人阔脸就变”，对手下对百姓心狠手毒，这在历代造反者身上尤其明显，关键是转换自如，无须过渡;在家中小报君必是主宰，无平等可言，不仅老婆孩子，甚至连男主人都在其股掌中。直到我成为父亲，才意识到这报君意识来自血液来自文化深处，根深蒂固，离经叛道者如我也在所难逃。回望父亲的人生道路，我认出自己的足迹，亦步亦趋，交错重合——这一发现让我震惊。（195）

6、下午两点，与草莓去吃饭。转了几个地方，都要坐等叫号。商业这个东西太了不起了，无商不富，无商不活，就是这个意思。最后找到一家蒸汽火锅，吃得满面流汗，肚子鼓鼓的。

7、晚，大风。关门闭户，灯光掩映下，补说一段“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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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速写日记：2月19日——2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