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黄葵《民谣在土地以下越冬(外二章)》
民谣在土地以下越冬(外 二章)
文/黄葵
民谣,深藏在土地以下越冬。民谣,在村庄的桑树根部感受春天的到来。
民谣,最接近蛙鸣的起伏。民谣。最能直译庭院里的每一阵狗吠。
直接歌唱豆荚的不是民谣, 民谣只把田间地头的根部一季一季地准时唱响。
收音机里克隆的民谣不是民谣,民谣是村头的辘轳从水井里旋转起来的一桶一桶的原汁原味。
把民谣蒸发出来的,不是汗水,是八月桂花树下嘭嘭鼓荡的血液;把民谣飞扬起来的,不是交响乐,是四月斜风细雨里的牧童横在牛背上的短笛。
民谣,在大路上不吭一声。
民谣,在苦棟树的蝉鸣以上激扬。
纵使被请进摇滚的歌舞厅,民谣也只能躲进羞涩的角落,摩天大楼里的英特网捞不起贱命的民谣。
在充满泥气的岔路口,民谣咀嚼自己像脉管般律动的河流。在犁耙落脚的栅栏。民谣找到自己不需治疗的伤口。
民谣的盐来自土地,民谣的烈酒流淌在旋转不息的磨房里。
虽然一方水土养一方民谣,但春播秋收是民谣惟一的乳名。 名字朴素,内涵却很深刻。句句饱满的言词,不尽地诠释着生活的光芒。
秋天,大雁把民谣驮走了。
春天,大雁又把民谣驮了回来。
蓝玻璃
阳光举着一面明晃晃的镜子照自己。山峰的巨掌将她向上慢慢抬升。
风舞动着水袖把阳光擦得透亮,蓝玻璃的天空里浅浅地游动着几条鱼。
秋天被一茎纤细的野菊举过头顶。
九月高高在上。天空,一只巨形琥珀杯,盛装着整个九月。
太阳打开朱唇,痛饮这一杯芬芳的桔色的喜悦。
她静静躺着,那隆起的肚皮预示着收获,这椭圆的符号跟节令有关,跟女人有关。天空,鹰的故乡,怀抱着大朵大朵盛开的白云。
无边无际的蓝色沉默里,苍鹰和石头滞留在破损的峰峦之间。
只有心愿飞过,被蓝色高度击碎的那些飞翔,散发出寒冷的光。
秃鹫,孤独的王,天上逡巡的僧侣。它展开神秘的符咒,显隐着黑色风暴。大山俯身在地。
天空中,一只大鸟驮着九月飞向永恒,月亮般的影子远离了过去。
她用蓝色的思维,于庞大中,建立了自由的秩序。
金土地
大地的身上,一条一条爱恋着泥土。
大地无限的四肢,宛如一棵棵充满血脉的树,因为河流的渗透,而芳华常驻。
大地的皮肤上,生活着大朵小朵思考的菊花。
大地,矿藏之母。居住着石头的部落,她们散发的光芒在大地的额头上闪亮。
蓝宝石从大地的嘴唇里,从神奇的闪光中诞生。
钻石走出自己的身体,走进光的最里面。绿松石返回大地,蹲在太阳旁边。
而煤乌黑闪亮,一层一层地攀登,她爬向白雪的背面,去和太阳接吻。
只有大地本身,每天穿一件金衣,一如秋天。
因为九月属于阳光,九月生长金子和梦想。九月的大地是制作陶器的作坊。
她贪婪地吮吸着阳光, 金色的血液,哺育着大地, 和大地上开放的梦,那些金黄的梦。
作者简介 : 黄葵,安徽宿松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海南散文诗学会副会长,海口作协副主席。在《诗刊》、《人民文学》等国内外文学报刊发表诗文两千余篇首,著有诗集《汶川诗草 爱在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