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度小说推荐」倪峰|虐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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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倪峰,山西运城人,60后,现从事会计服务工作。为人忠实憨厚,工作兢兢业业。只问耕耘,不问收获;开心每一天,做好每一件事,是生活追求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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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爱
文/倪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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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前妻离婚那年,我们的儿子七岁。
撕证的那天,不仅是我们婚姻割筋断脉的了断,也是我一生中最悔恨交加的一天;不是因为我和前妻感情的粘黏,而是那天我动手打了儿子——一生中唯一一次对儿子动粗。
离婚协议上,我是儿子的监护人。房子、家具、电器,甚至就连那条生着癞疮的沙皮狗,全归前妻。我带儿子净身出户。
我清楚,儿子是她的命,她离不开儿子;她之所以这么绝情绝义,是为了尽快摆脱伤感婚姻的权宜之计。
我要带儿子走的时候,儿子却不知躲到哪里去了。找遍大院的各个角落,没有踪影。
我怒火中烧。但离婚给儿子带来的伤害,血痂一样让我没有勇气揭开。我平息了心中的怒火。儿子,我亲亲的儿子,好像浸泡在广口瓶中婴儿的标本一样,让我潸然泪下。
在公园的草坪上,我找见了儿子。他光着背,站在火辣辣的太阳地上,黝黑的脊背,暴起的干皮斑斑点点。他拧动着细长的脚尖,蹂躏着草坪上的一朵野花。
“走!”我拉着他的胳膊,甚至没有勇气抬头看他一眼。
他摇晃着身子,甩开了我。
“走!”我又一次胆怯地拉住他的胳膊。
他又一次甩开了我。
“走!”我暴跳如雷,鬼使神差地在他暴着干皮的脊背上擂了一拳,两眼发黑地吼:“走啊!”
他不为所动,依然低着头,拧动着脚尖,蹂躏着那朵野花。
啊!那是一朵火红的玫瑰,鲜嫩的花瓣,榨油似地流着红红的汁液。
“你带不走他!”前妻咬着牙根,气得脸都变了形:“他不是你的儿子!”她怕我不相信,进一步证明说:“我没骗你!你不信,我可以叫他的亲爹站出来!”她稍稍平静了情绪,继续说:“只要你把儿子留下,所有的财产都归你。”
天啦,这难道是一场交易!
在之后的十多年里,我没有儿子的任何消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便想起他,那种渴望、失落、揪心的感觉,犹如置身于万丈深渊。每当此时,我总是靠前妻的那句“他不是你的儿子”来安慰自己。
不久,我又成了家。妻子没有婚史,是个性情柔和、小巧玲珑的白领。我们的生活,本该是一泓清澈见底的山泉,但我内心那颗思念儿子的染料,搅得我们的心泉五颜六色。
“想儿子啦?”看我难过,妻劝我,“血脉是刀割不断的。你对不起儿子在先,就低个头,去看看他吧!”
离婚后,前妻一直单身。一个瘦弱的女人,拉扯一顿能吃两海碗面条的牛犊子,生活的艰难可想而知。无形中,我的心里又欠了她一笔巨债。
我想儿子,却没有勇气去见他。随着时间的流失,思念和怯弱折磨得我身心疲惫。我常常自我宽慰,把父子相见的时刻,寄托在未来;与其说是寄托,不如说是在逃避。
母亲也时常劝我:想儿子就去看看,别听他妈瞎咧咧;生在你的炕上,不是你的儿子是谁的。哪个有种的,敢来槽头认驹!
漫长的岁月里,无论置身何处,我的心,永远都是一个圆心,被思念儿子的半径扯得千变万化。郁闷的时候,一闭上眼,就有一个光背的少年,在炎炎的烈日下,脚尖拧动着一朵流泪的玫瑰。
在我心中,儿子的模样,定格在那个烈日下的少年。
我病倒了。
生活就像高铁,不仅节凑越来越快,票价也越来越高。离婚后,我先是办了停薪留职,想挣点快钱,抵挡离婚带来的负面影响;不久,我被单位一脚踹出大门,以比黑奴更低廉的价格兜售,买断了饱蘸我青春与生命的工龄。掂着手上几个血淋淋的卖身钱,我心如刀割却欲哭无泪;朝不保夕的紧迫感,火烧火燎,逼得我坐卧不安。
我曾暗搓搓地痴想:等儿子结婚的时候,我大大方方地拿出一大笔钱来,举办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也许能救赎我们的父子之情,缓释儿子对我的怨恨。
我得有钱。没钱,一切归零!
我不顾病痛,夜以继日地工作。健康与病痛此消彼长;我面黄肌瘦、力不能支,恍惚一夜之间,步入了迟钝的垂暮之年。
我开始抽烟,抽那种又粗又长的黑棒子雪茄。我告诫自己,抽烟只是为了振作精神,绝不可上瘾。我抽烟从不下喉,让烟雾经过上颚,直接从鼻腔中排出;毒气似的烟雾,硫酸一样腐蚀我的鼻膜,呛得直打喷嚏;打完喷嚏,却像雾霾的天空下了一场春雨,不仅有耳聪目明之感,世界似乎也焕然一新。
我的一位中医大夫的朋友给我把脉后,建议我到西医医院做个透视。透视的结果,我的肺部,完全被烟草感染,并且有病变的可能,建议进一步做切片化验。医生苦笑着解释,抽烟不下喉,并不意味着不会影响到五脏六腑。我硬死不肯做进一步的检查。儿子还没结婚,我的任务尚未完成。我害怕那个字——“癌”!
在前妻的极力撮合下,我和儿子见了面。
儿子刚刚大学毕业,白皙、健壮,已是个高出我一头的帅气小伙;我看他的眉梢,都得仰视。他的脚下堆放了一堆捆绑好的行李,准备出发到省城工作。我羞羞赧赧、嗫嗫喏喏地叮嘱了几句,他只是用余光瞥我,鼻腔哼哼着应付。
我知道,他打心里恨我。
夜里,我辗转反侧睡难以入眠,儿子的身影,总在我的眼前晃动。我情不自禁地拿起手机,给儿子发了一条短信。
“睡了吗?”
“嗯!”他很快回复。
“好好休息!”
“有事吗?”他反问。
“没!就是想你了。”
“哦!是想我了?还是想起我了?”
儿子的质问,像一盆冷水,浇得我浑身透凉。
既然开始,就不能放弃。我极力把握好这个机会,有事没事的,通过短信和儿子聊。一段时间的软磨硬泡,儿子的态度似乎也软和下来。接下来要做的一件事,就是要向儿子忏悔那次动粗。
“有这么回事?我一点也不记得了!”
我琢磨不透儿子的心思:或是原谅了我,或是把恨埋得更深。
后来,有了微信,劳累一天躺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翻看儿子的朋友圈。
那时候,我肺上的疾病已十分严重,虽说没有病变,离癌症也只是一步之遥了。生活的压力,让我舍生忘死;我更加拼命地抽雪茄,时常在烟草刺激的兴奋之后,便是咳嗽、吐血和打摆子似的抽搐,一身黏糊糊的冷汗。
我知道自己时日不长,便把所挣得的每一分钱都积攒下来,作为儿子结婚时的贡献。
儿子在朋友圈发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支直挺挺、黑乎乎的雪茄。下面附有一段让人心酸的文字:
早上五点起床,来不及洗脸就开始工作。晚上十二点下班,站在空荡荡的地铁站,最后一班列车已远远驶去。沉重的生活啊,榨干了我青春的时光。不过,这玩意挺好,蛮提神的。亲人们,甭担心,只要不下喉,就不会伤害身体!
啊,儿子也在抽雪茄!
我心疼儿子不该抽烟,劝他立即戒掉。
“呵呵,没事的。我不下喉。”
“那也不行!”
“我成年了,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透支青春,是我们这一代人应该付出的代价。你年龄大了,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儿子的确长大了,知道为生活而奋斗。虽然没能叫我一声爸,几句暖心的话,我知足了!
那一年我的生日,儿子虽然没能回来为我庆生,但给我寄来了一盒珍藏版的古巴雪茄。镀金的烟盒,熠熠闪光。
之后的三年,我舍生忘死地工作,终于攒够了儿子结婚的费用。
我的肺部癌变,已到了无药可救的晚期。妻子哭天抹泪,几乎是绑架着把我送进了省城的医院。
“给儿子打个电话吧!他在省城,有事会方便些。”妻子擦着眼角,安排后事似地说。
“不用。他忙。不打扰。”
“他是你儿子!再忙——”
“我对不起他!”我朝妻子摆了摆手,“我的后事,尽量少打扰他。”
妻子怒不可遏地夺过我手中的电话,急促地摁了一阵子按钮,把手机扔到床上,脸色铁青地哭道:“是人嘛!和你爸有天大的仇,毕竟是父子,说出这么绝情绝义的话!”
我捡起妻子扔到床上的手机。微信上儿子无情地说:“对不起!你生我不养我,有事别找我!别以为我们的恩怨已经了断,没!过去我搭理你,那是我惩罚你的圈套,让你在最痛苦的时候雪上加霜。今生今世,我恨你!”
看着瘦小的妻子蜷缩在沙发里啜泣,我也像个孩子,默默地流着泪。
我的病床的旁边,是一张空床子,低矮的床头柜上,堆满了杂物。我一不小心,碰落了杂物里的一个小盒子;小盒子熠熠闪光,与地面碰撞的声音银铃般悦耳。我躬身拾起,是一个镀金的烟盒子,与儿子送我的生日礼物一模一样。我的心抽成了一团,紧张得额头沁出了虚汗。这玩意可不是谁家都有的,难道这个烟盒和儿子有关?我上下牙磕碰着,向病房的病友们打听。
“生死路上无老小哦!”一个病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惋惜地摇着头,“一大早就进了手术室。这会儿,该回来了吧!”
病房的门打开。一辆手术推送车停在病房的门口。几个穿着手术服的医护人员呆立在门口,手术车上高悬的液体瓶风中的马灯似地晃荡。我踉踉跄跄地奔过去,差点被一个痰盂绊倒。手术车上,儿子闭着双眼,平静而安详。
“儿子!儿子!这——怎么了?”
“能怎么?”医生拨开我,冷冷地说:“病了呗!”
我挣脱开医生,趴在推送车上,几乎与儿子脸贴着脸,急切地呼唤着儿子的名字。
儿子慢慢睁开眼,眼泪泉水一样充满了深陷的眼眶,嘴唇哆哆嗦嗦地挣扎着说:“爸,抱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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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张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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