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词语的羡余成分
有些词语,看似重复累赘,其实其中的“赘词”是所谓“羡余成分”(redundancy;redundance;redundant)。这类情况并不鲜见,如“凯旋而归”,“旋”即归的意思,再加“归”,意思重复。而“归”正是“羡余成分”,能起某种积极作用。还有“悬殊很大”,“悬殊”就已有“很大”的意思,再加“很大”,意思重复。“很大”同样是“羡余成分”。
说它们有积极作用,理由有二:其一,四音节朗朗上口,音节匀称。其二,羡余成分能起强化另一个语素的作用。这就是人们喜欢使用的原因。如有首广泛流传的歌曲《再见吧,妈妈》:“待我从战场上凯旋归来,再来看望亲爱的妈妈。”绝不会有人觉得用“凯旋归来”有什么不妥。
“羡余成分”的存在自古就有,如王羲之《兰亭集序》:“虽无丝竹管弦之盛,一觞一咏,亦足以畅叙幽情。”我国古代,“丝竹”即“管弦”,是同一类民族乐器的泛称,“管弦”在此句中便是羡余成分。这是为了适应音节协和的需要。又如《礼记·曲礼》:“鹦鹉能言,不离飞鸟;猩猩能言,不离禽兽。”宋人陈澔在《礼记》注中说:“禽者,鸟兽之总名。鸟不可曰兽,兽亦可曰禽。故鹦鹉不曰兽,而猩猩则通曰禽也。”“禽”既然是“鸟兽之总名”,“禽”跟“兽”是大类跟小类之分。下半个分句说的是“猩猩”,当指不离“兽”(类),“禽”实际是羡余成分。说“不离禽兽”跟“不离飞鸟”相对应,音节前后匀称,就是一种积极羡余的用法。
“积极羡余”在日常应用的词语中也不乏其例,如广告中常见的“免费赠送”,“免费”跟“赠”是一个意思,“免费”就是“羡余成分”。《解放日报》1996年1月11日载文中有“继续遏制公款吃喝玩乐风,反对铺张浪费”语,“吃喝玩”中已包含了“乐”的意思,特别是“玩”,更直接体现了“乐”,“乐”就是个“羡余成分”。“平民百姓”,“百姓”就是“平民”,“百姓”就是个“羡余成分”。
“羡余成分”这个语言学术语,是指特定的语言现象,有些起消极作用的多余成分,则不称为“羡余成分”,而称之为累赘词语、病辞。如某大报使用过的“这是给他的特别的殊荣”句,“特别”跟“殊”同义,人们已习惯使用合成词“殊荣”,再加上“特别”作修饰语,反而不顺口,语感啰唆。某报1996年1月12日《乡情胜亲情》中有:“杨老太去世后,花甲之年的施玉琰继续将自己的一片爱心倾注在老太的儿子施福培身上,买汏烧洗,事事周到,把施福培护理得舒舒服服。”此句中的“买汏烧”的“汏”是上海方言,就等同于普通话的“洗”,用“买汏烧”本来音节谐和顺口,再加上“洗”,反而拗口。
以上的“特别”“洗”就是累赘词语,就是病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