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心

汉朝有个人的名字很怪，叫“第五伦”（大概是姓“第五”，名“伦”）。那个时候，中央电视台的“实话实说”栏目还没开播，但他就以实话实说而著名了。当有人问他是否也有私心时，第五伦爽快地回答：“过去曾有人赠送我千里马，我虽然没有接受，但每逢选拔高官时，我心里总忘不了他。再者，我哥哥的儿子生病时，我一夜去探视十次，但是回家后睡得很安稳；而自己的儿子生病时，我虽然没去探视，但晚上却失眠了。这也许就是私心吧。”

私心人人都有，无论怎么斗也是斗不掉的。为了得到这点认识，我们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如今，不承认私心的人大概是没有了，这也可算是一个进步，在对人性的了解上的进步。但是，我们很多人把这种“进步”强调得过分了。第五伦还知道千里马是不能收的，在选拔高官时，虽然“心里总忘不了他”，但因为“高官”乃国之公器，所以不能贸然从事。而我们有些领导干部，却是一手牵着“千里马”，一手拿着官帽作回礼。前不久在中央电视台的一个谈话节目中，有人公然宣称任人唯亲可以保持企业的稳定。还好，这几天新华社发了一篇文章，明确指出：据检察机关近年查处的国企高层职务犯罪案件显示——“家族化”管理易使国企陷入腐败漩涡。也算是以正视听。

私心的过度发展，其结局无疑是灾难性的。有一个以美女如云而著称的城市，因为当地人不愿“肥水流外人田”，搞近亲繁殖，结果若干年后该地的女人丑得“近乎是残忍的讽刺”。虽然这只是一个遗传学上的规律，但在社会学上也适用。多一点无私，就多一点活力。一个单位如此，一个国家也是如此。人类进步的历史，就是人类逐步克服私心的过程。第五伦哥哥的儿子生病，他一夜去探视十次，现在看来似乎是在“作秀”，但这是第五伦在克服私心的一种努力，我们没有资格嘲笑。

小编注：此文刊发于2004年1月8日《检察日报》声若蚊蝇专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