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夏卷◇文学星座•散文篇】《她》||□ 画桥（江西）
星夏卷·2021·总第四期
（网纸同步）
星夏卷
文学顾问：孔灏、相裕亭、徐继东、李锋古
□ 美文聚焦 □
她
（散文）
文/画桥（江西）
她，跟我最亲，把我从小宠到大；
她，离我最近，住在我的左心房。
她有时候爱撒娇，依在我身旁；
她有时候会淘气，跟我捉迷藏。
她不听话，会偷偷藏起买给她的食粮；
她不听话，舍不得穿我给她买的新裳。
她，非常非常小气，小气到连一颗糖果都舍不得剥开放自己嘴里；
她，却又是那么阔绰，阔绰到我每次回来都有牛肉排骨腊肠。
后来的某一天，她变得行动不便。
总是带着愧疚喃喃：“对不起，宝贝孙儿。”
我心疼地搂过她，抚摸着她斑白的头发，
我眼里含着泪花，却也不能让眼泪掉下。
我做个鬼脸，面带着微笑跟她说：
“我的小孩儿，有我在，别怕。”
我跟她认识有二十多年了，我们的关系熟透了，很铁的那种。她是一九四三年生人，十几岁就到人家做了童养媳。她说做童养媳之前吃了很多苦，因为裹小脚的事情被烙铁烙过很多次。娘家兄弟姐妹多，没办法养活，都给到了别人家。因为家里穷苦，她从小也没念过书，不识字，我有时候拿小学语文课本逗她，问她认不认识，她笑着摇摇头。
还记得过年的时候爸爸与姑姑吐槽过，她的性子很急，就是天一阴沉就必须要收衣服的那种，他们小时候都有点怕她，尤其怕她喝醉酒了的样子。我自行脑补了一下，画面狰狞，有点唐突。那个对我百依百顺，有求必应的人居然这么“凶残”，弄得我些许糊涂。
在我的印象里，她对我一切都是好的，就是那种好过对自己好多好多倍。我上小学的时候，她每次都会塞个五毛一块在我书包里，我拿着那些钱不是买了辣条就是买了冰棍，当然还有干脆面。那时候年纪小，只知道吃，还爱贪玩，不知道家里还有人做好了饭等我。她总是会穿过各个小巷子扯着嗓子喊我，而我喜欢跟她捉迷藏。等我玩够了灰头土脸脏兮兮地回到家，看见爸妈的脸色，我就知道要下暴雨了。我吓得赶紧躲到她后面，她一直护着我，说我还小不懂事。
后来，我长大了，去到远方读书，她则留在了家里，留下了孤独。我每个礼拜六会准时跟她通一次电话，她在那头说着，我在这头应答，偶尔逗逗她笑，她说她不太会说话。但每次我们能聊一个多小时，虽然一直重复着那几句看似不起眼却贴着心坎的话。她喜欢嘻笑怒骂八卦，我喜欢端坐着用双手撑着下巴听她铁齿铜牙。
后来的后来，她年纪慢慢变大，额头的皱纹、鬓角的白发还是没有选择放过她，嘴里的牙齿也不听话地一个一个掉下，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它们仍在挣扎。时间这个家伙，终究不会歇一下，依然马不停蹄地滴滴答答。趁着现在，我总是会抽出时间回家陪陪她，不管外面灯红酒绿，尽是繁华。我知道有一个人某些时候会孤单，也会落寞，她会搬着小板凳坐在家门口，眼睛时不时望着远方，时不时盯着双手，望着远方，盯着双手，如此往复，往复如此。就那一个简单起身的背影，就那“唉”的一声，都足以流露出她的希望与失望。我希望她是幸福的，因为我会在乎她，给她挑衣服鞋子，喂她糖果与饼干，做她喜欢吃的菜，聊她心里存放已久的话，等那藏在齿间的一句：真好。等到了，也就值得。
离别终究会来临，远处的汽笛声轰隆隆地嘶喊着，仿佛催促着：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启程了。一遍又一遍，一趟又一趟。她经历了无数的离别，可还是没习惯，她眼里总是会常含泪花，大概她骨子里带着感情疼爱吧。我试着回回头看看她，打算跟她挥挥手，但这180度始终是个坎，没这么大的勇气，只好作罢。我快步往车的方向奔去，她依然在后面嘱咐着：在外面记得多吃饭，不要亏待自己，不用牵挂我们。这一句句扰人心帘的话语，随风回荡在我耳旁。我拭了拭眼角，望着远方，轰隆隆，轰隆隆……
我们总是忙忙碌碌，走遍千般路，不曾相遇，恰也相似。有的人拼尽了一生，获得了无数，忘了回头路；有的人拼尽了一生，一无所有，再没踏上归途。就好比现代作家龙应台在《目送》中说过的一句话：“所谓的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
渔灯暗，客梦回，一声声滴人心碎。孤舟五更家万里，是离人几行情泪。家，是永远的港湾却也是永远的牵挂。
当代文学家
2020.07.02 started publication
作者简介：
邓桥江，男，笔名画桥，江西高安人，双一流院校理学硕士。曾荣获第七届中外诗歌散文邀请赛一等奖。《诗韵》诗刊执行主编，中华诗友会会员，中国微信诗歌学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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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作协会员，江苏省文艺评论家协会理事，连云港市文艺评论家协会主席，市作协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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