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是一场永无休止的救赎
生命是一场永无休止的救赎
文‖窦小四
遇见N的时候,是在去万州的一辆大巴车上,之所以叫他N,是因为从头至尾我都不知道他的名字。
我吃了晕车药,还没睡过去,就看到他晕车的样子,实在太可怜了。我给了他一颗,他的手颤抖着,掉在了地上,我又给了他一颗,让他张着嘴巴,直接放到了他嘴里,递给他矿泉水,洒出来很多水之后,他勉强喝到了一点,方才把药和着水吞了下去。下车的时候,我才看到,他腿部残疾,走路很艰难,看症状,很像是小时候得多小儿麻痹,我的心实在太酸了,就去陪他走了一段,他说是我们学校的学生,这样说的时候,有些害羞,有些亲切,我觉得他和我一样,是对自己的老师害怕又觉得亲近的。
假期过后,在食堂,又碰见他,吃着饭,认出我之后站起来和我打招呼,笑的很开心。那一刻我的心很温暖。
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碰见他,是在烈日下的彩虹桥,他拿着一把已经不能再破的伞,估计是为了省钱,没坐车,走的满头大汗。我把我的遮阳伞塞到他手里,,起初是拒绝的,后来就接受了,之后他红着脸朝我挥手,笑了,我的就很温暖了。
从此,我再也没有见过他,这成了我的一个心病。无法救赎,让我深深的感觉到我的无助。
过了很多年,某一日,从图书馆出来,看到一个男孩坐在校园的花坛边,阳光很强烈,两只眼睛灰蒙蒙的空洞,两边放着拐杖,他的面目清秀,又让我想起素不相识的N,一双男孩子,令人心疼。我走过去,把一本新来的杂志放在他的手里,朝他笑了笑,那是学生们很爱读的一种杂志。一瞬间,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欢喜,摸索着拐杖,想要站起来,我示意他坐下。他说,老师,我什么时候怎么还给你,我说不用还,每周的这个时候,你都可以来这里,只要你来,就可以看到一本你喜欢的杂志,都不用还。他的眼睛立刻闪光了,那一刻我的心很温暖。
身有病患的人,哪里都有,我时刻觉得自己的无能而无力,我所能做的,只能如此微小。
我想说的,不是我帮助了他们,而是,我感谢他们,是他们的笑脸救赎了我。没有人知道,那段时间的我的世界,多么孤独,孤独而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我不愿意表明原因,我也不愿意赘述过程。回忆很痛,写作者有也有权利保持心灵的宁静不被外物击打起波澜。
读《红楼梦》,第一眼往往看到的是,贾府接济刘姥姥,可是,再转念,却是姥姥在救赎,贾府衰败的运势和气息,失去了本色的人心和人性,姥姥像一股清泉,让以贾母为首的人觉得生命的另一种状态,是美好,是洁净,是温厚,是和暖,是恩爱,是接地气。
列夫·托尔斯泰的小说《复活》中,聂赫留朵夫与玛丝洛娃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纠葛,每每看起总是令人百转千回的难过。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不是聂赫留朵夫为救玛丝洛娃的奔波,而是法庭上聂赫留朵夫初识出玛丝洛娃身份时纠结恐慌的心情,以及故事最后两个人的互相原谅。
当时光寂寂前行,走过了年少轻狂的岁月之后,经过时间沉淀的聂赫留朵夫以一颗温厚的心再一次回顾被唤醒的曾经,才能看到自己曾经一时的意起给别人的人生带来了怎样的变故。
再后来,与其说是对玛丝洛娃的拯救,不如说是聂赫留朵夫对于自己的救赎。不安的灵魂需要安息,心灵的折磨需要释放。故事的最后,是他在救赎她,还是她在救赎他?在这个故事里其实已经无关紧要。他们终究,是得到了“复活”
人非神圣,孰能无错。虽说后悔事最无用的东西,但是回顾当年,谁能完全没有一件追悔莫及的事情呢?
我们无法尽善尽美,更无法保证完全杜绝错误,但这绝不是为过错推脱的理由。懂得承担责任及时补救的人才可能卸去心理的负担,轻松的做自己。
人生一世,人人都有苦楚,痛苦和不幸无处不在,所以,救赎从有人类以来,就从未停止。
人这一生,大部分时间都在漂流,有时候是漂流在具象的路上,有时候是漂流在自身内在的意识流当中。佛家讲:因戒生定,因定生慧。若非定力深厚,一个人很容易就随念头漂来漂去,徒耗生命而无所觉知,陷入轮回般的空虚与无聊中。这也是一种痛苦,一种因不能圆满表达自己而内生的痛苦。这种痛苦在知识层面是无计可消除的。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太多的解药只能一时凑效,终极答案必然还是回到修身,回到对心性的不断修养当中。这就是人对自己的救赎。
生命是一场永无止休的救赎。只要我们存在于这个世界,自我心灵的救赎就不可能停止。而救赎,也许就在你的一个善念,一个微笑之间。当你把善施向别人的时候,也许就救赎了你自己。
窦小四,原名窦娟霞,甘肃天水张家川马关人,80后,现居重庆,从事教育行业。生性自由闲散,无拘束,钟爱山野乡村,偶有心绪,小结成文,视爱和文字为生命。探索爱与人性的奥秘,深困其中又淡然其外,从流如水!个人微信号:8973944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