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的岁月静好
老大同学又在群里发了一遍和她未来亲家的合影。我笑话她:两遍了。她毫不介意的说:三遍不算事。
看来对她未来亲家相当满意。她未来亲家一家三口携我外甥女一起,从上海来日照过的中秋节。今天老大一家送老两口去青岛坐飞机回上海,俩孩子留这边到假期结束再回。
老大同学现在是准丈母娘了,明年正式当丈母娘,估计当姥姥很快了。看颜值,大家都普遍认为老大也就三十来岁,其实这老家伙快五十了,六九年生人。要是孩子们麻溜的结婚生孩子的话,这老家伙说不定五十之前能当上姥姥。
老大同学的前半生,在我眼里看是顺风顺水的。十九岁,借媒妁之言认识了我姐夫。啊,十九岁,现在想想有些恐怖,这么早就相亲。老大后来经常说是被我爸妈卖了。为啥这么说?她说那时候我们家孩子多,爸妈就想把她早一点嫁出去,家里少一张嘴吃饭,就省下点。仔细一想,这说法站不住脚。因为那个年代小县城里的姑娘,如果不读大学的话,基本都是那个年龄就业,甚至还早一点。就业了就有媒婆子上门给说对象,况且老大同学还是一枝花。所以,要怨就怨她自己不喜欢学习,没考上大学,早早就上班。是吧?
老大同学就相了这一次亲,竟然就相中了。我现在还依稀记得那次相亲,好像是在我家,我爸我妈都在家,我放学回来,看见一屋子的人,自然也看见了西装革履戴着眼镜的我后来的姐夫董先生。我们普遍认为,那时候董先生还不是地包天,不如现在丑。后来一提这事,董先生就说,跟了我姐姐后被虐待成了地包天。
老大同学和董先生谈了将近三年恋爱才结婚的。在那个保守的年代,两人约会的方式一般是看电影,去莒县唯一一家的电影院。我跟弟弟,当了多少次灯泡都不记得了。小时候傻啊,有玩的机会谁能错过啊,董先生来我家约老大去看电影,我们一定会嚷嚷着跟着,他俩从来没拒绝过我们这几个弟弟妹妹。老二同学好像没跟过,她那时候大点了吧,知道点事了。我和我弟弟,那时候就俩小傻蛋,美滋滋的跟着当灯泡。不过,这也是董先生贿赂我们的一种方式,因为我们曾经把他当敌人,因为他一来我们家,就带着老大同学出去,我们就气鼓鼓的,潜意识觉得他要抢走我们的姐姐。
老大同学跟董先生的恋爱也是顺风顺水,似乎没见他俩闹过什么大矛盾。真奇怪,那时候的恋爱怎么那么容易啊。一没QQ,二没微信,三没手机,固定电话也是后来才有的。看来媒妁之言的恋爱,比网络来得牢靠。
婚后,生了我外甥女,一个像孱弱的小兔子一样的早产儿。谁给看孩子?这真是个头疼的事,因为那时我爸妈和董先生的爸妈,都还没退休。接连轮换了好几个看孩子的,我那快八十的奶奶和七十多的姥姥,都去给看过。我那小兔子一样的外甥女,就这么在大家的共同照顾下长大。老大同学和董先生那时候的工作都是车间三班倒,上完夜班回来,累得头昏脑涨,还得伺候孩子。
记得有一次下大雨,我妈赶去老大家,看到她在单位住的低洼的小房子里进了水,很多衣服鞋子都浮了起来。老大在忙着用盆往外刮水,她幼小的闺女赤着脚站在床上,跟姥姥说:姥姥,我饿了。然后,我妈的眼泪,“唰”的一下子流了下来。到现在,我妈还经常说起来这件事,说老大吃苦了。
老大同学上班早,结婚之前,所有的工资都上交给家里,买东西的时候再问爸妈要钱。所以,相比较我和弟弟,老大老二同学确实帮爸妈养过家。当然,爸妈说给她俩攒嫁妆的,也有道理,我们俩小的就沾点便宜了。老大还说家里她个子最矮,是因为她从小就看弟弟,背弟弟压的。
老大同学就谈了这一次恋爱,自己说傻乎乎的,懵懵懂懂的,太平淡,没有激情。但是,傻有傻的好处,董先生对她很好。她发脾气的时候,董先生从来不吱声。董先生只要在家的时候,都会做饭洗衣服。还经常给老大泡好茶,端好洗脚水伺候着。这些都是老大同学自己跟我们说的,所以有时候她因为小事抱怨董先生的时候,我们就会这么说她:知足吧,对你够好的了,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于是,所有的抱怨和龃龉,都被这些日常生活中的小温情化解。
他俩的生活,就如那部电视剧《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中张大民两口子一样,平平淡淡,却是兄妹几个中最幸福的一对。
我外甥女,从小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是我们的骄傲。唯一一次受到的大挫折是,当初高考成绩超出一本几十分,因为志愿没填好,去了二本院校。她是个不甘屈服的孩子,别人玩的时候,她拼命学习。功夫不负有心人,她考上了中科院的硕博连读。假期的时候,每次过节在我妈家见到她,都是看到她拿着书在学习,我们经常拿她作为榜样教育孩子。谁说一考定终生?机会有的是,看你能不能好好把握住。
外甥女的恋爱也基本是顺风顺水,平时忙于实验室里学习工作,谈恋爱的时间甚少。说起来让人不信,一个清秀美丽的女博士,平时不热衷于描鼻子画眼吃喝玩乐,天天跟着导师和同学,穿着白大褂在实验室里培养蛋白质。假期难得回家一次,还要惦记她的蛋白质会不会饿死。
书虽不是胭脂,却能让女子心颜常驻。内外兼修的女子,放在角落里也不会被遗忘。外甥女就是这样被现在的男朋友找到,他是她的学兄,两个人,两个博士,比翼双飞,共同进步。
老大同学满意了。之前一直怕闺女忙着学习,找不到男朋友,现在放心了,尤其是见到未来亲家之后。她现在想的说的最多的是,闺女明年结婚用哪个月哪天合适,未来看外孙的时候怎么给拍照,她和董先生去上海的时候怎么住,等等等琐碎而现实的事情。看起来很平淡,看起来也很幸福。
我们父母的那个年代,家里是不是都有一个这样的老大?我们这个年龄的人,是不是都有一个这样的大姐或者大哥?反正我有,你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