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品集萃》第四期
芙蓉雨 刘珂矣 - 半壶纱
终于，像是如期而至的命劫
仿佛能挤出水的墨染夜色
不声不响悄然而至，随后吞没一切
蓦然回首
已然华灯初放满城灯火的尽头
看到那株在记忆里枝繁叶茂的法桐
已经模糊的刻痕，氤氲着素淡的花香
终于满树星辉
你说血染尘沙，为她征伐
后来君临天下，三千潇洒
相拥起舞，舞尽了世间的铅华
只此一回，便醉了笔韵染了墨香暖了双眸
谁清姿若柳，演绎了倾城
谁酿一壶回忆，饮一盏可惜
当你黑发裁尽，情根落地
可知道那丝丝缕缕的记忆里曾有我
哪里还能开出一朵花
在暮色的峡谷
黑夜的缝隙宽到天边
山的魂，水的骨，我的怨
睡了很久，秋风醒来
收拢巨大的身体
是不是还不够大
再加些虎啸，狼嚎，加些泪水
加些峡谷边的峭壁
加些梦里搬不出去的石头和伤口
枯叶远去，云落酒醒
我的身体只被挽歌轻擦了一下
就刮起一阵微凉的风
穿过落日
斜飞的雨，可是我的亲人
铁打的汉子，游走的草根艺人
在舞台上拉纤，拉着观众回忆的虚空
嘿作嘿作。铁的成分已经减少
或者说只剩下铁锈部分
多年不握锄挥镰，那缕泥腥味正在远去
我们封存了他们农姓的名字
聚焦于舞台的灯光下，像流窜的风景
进入众人的梦境。灯光的暗影之下一片狼藉
像极了手把手呵护过的稻田
承受昨日今夜，无法回避风吹雨打
空着。渡船，也空着
一叶兰舟
泊于水岸
风，一直在吹
渡船人，已上了岸
也许，在来时的路上
此岸亦是彼岸
渡船人与摆渡人，交换着身份
柳树，等在你来时的路上
绿了千年
秋风吹过的季节
沿着山涧 荡过夏的墙
一念花开花落
秋霜泛白了心迹
远处凹凸的山 飞翔的鸟
白蓝色的天空 云彩
随着片片树叶 落入小溪
带走四季轮回
雨后的秋季 宁静雅典
满山遍野烟云缭绕
渲染着美妙的静秋雨韵
那么的从容淡定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
慷慨无私馈赠累累果实
秋天更是一个相思的季节
月光下 总会念起曾经的爱恋
一片片叶子从树梢上悠悠落下
我捡起那片最红的落叶
小心翼翼夹进书本
留下对秋的无限眷恋
蝴蝶结别在小草上
一阵风过 草儿可劲扭摆
蝴蝶结别在花朵上
一阵风过 花儿使劲摇晃
蝴蝶结飞入裙角
飞上鞋尖
那个女人
没等风来
那么妖娆 那么媚儿
芬芳如酒
她绕开那首歌，舞成
自己的一绺云朵
人间遍布失心的人
他们的心上
开满绚丽的花
秋后还会结果
于是，我便与雪共语
“这世间，
美人都躲进花丛
一边饮着花露
一边看看蝴蝶交媾
生儿育女
以至不知道湖水是否还活着
是否还能载动舟船”
“这样？
你把后事交待完
把人间债务还清
把你家乡的月光擦拭三遍
把你的名字盛敛埋好
一头跳下去
——如果你还活着
便证明湖水已死”
湖面上，举着那么多枯萎的荷叶
如同，一页页残破的经卷
折叠世间风霜，卷起呢喃的梵音
听凭岁月风干，超度
大雪一场接一场
此时，适合静观生死，默想轮回
端坐风雪深处，修炼前世今生
遗漏的莲子，是洒落人世的一句佛语，空灵禅意
问来年，谁可渡心
任由一缕遗香，荼靡人间
鸟窝下
每天有一位姑娘
准时诵读
承恩说
一个暑假过后
这些鸟儿
是不是也会说几句英语
来两首唐诗
用水泥填补鹅卵石
离开河流以后，记忆的
苍白与空洞
曾挣扎、流泪
也曾把一场雨水，误认为
是它远方的故乡
每当这个时候
耳畔，总会有一个声音响起
像母亲温柔的叮嘱
若没有更好的归宿
就隐忍疼痛，化身一条路的
样子吧
从此，水草鱼群
只在梦里才能亲近
当天空被一片火红的高粱撑起
小草更接近泥土
而我，愿意做一束谦卑的稻谷
安放好流泪的季节，唱着一首怀旧的老歌
用金黄的眸光对视沟畔的芦苇
抽取它苍颜下的一截筋骨，细细打量
秋风中，还有多少绿色情怀
不再以狭小的胸襟羡慕飞鸟
被阳光洗亮的文字
把我纤细而柔软的腰肢压成一弯残月
只有鞠躬才对得起这片深情的土地
守望一株莲荷心事
缓步于唐风宋雨
浅唱在绿绮筝弦
思无邪
曲未央
静坐幽斋
几净案明
一支笔
一枚砚
一卷书
轻携一曲悠古
翩跹于天涯彼岸
时光如絮
轻巧晕染季节的轮廓
手中书卷
翻覆一轮淡淡的伤悲
念在口里
捧在心上
不过是前世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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