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诗歌】甘肃实力诗人作品展三十一||路小峰
路小锋，笔名迂梵，甘肃正宁人，作品散见各报刊，偶尔获小奖，出版诗文集《行者吟》，闲时以诗下酒，苦中作乐！
哀歌
哀歌注定要在黑暗中升起，这些白色亡灵
在巨屋里，在火星里，在清点年岁的暗夜里✸
踉跄着，逃奔到枯槁的黎明中
火把真诚地向人间宣誓，我笨拙地高唱哀歌
阅读者清瘦的面孔，正在构统一座思想堡垒
不惑之后，孤注一掷，将手稿全部抛向海岸
飘荡的思想走出地平线，太阳被分割
半明半暗注定我成为一名流浪者
蓬头垢面，牙齿松动，怀抱哀伤
我不服气我的老，就像审视海水中的自己
有证据，却不肯低头。只有用
慌乱的眼神代替跳跃的音符
空气成为传播的介质，我将顺流而
下到钟声敲响的那刻，到汽苗鸣叫的那刻
暗夜之神能够感受到铿锵有力的乐章
我将放声歌唱，黑夜降临在情人隆起的胸上
她伸出手，接纳我的歌声和手稿，幸福与悲凉
(✷选自换及《亡灵书》)
拾荒者
影子被照耀了三千年。无花果
拼命地将根扎在悬崖边，因为风
它无法确定花期
拾荒者将自己定成一个具体的表象
感慨在这虚枉的尘世苟活几十年
他将鲜血一点一点输送给纯洁的天空
和黝黑的土地
拾荒者的眼里，风景是凄凉了
欲望的酒杯始终无法填满饥饿，贫穷，愚昧和大部分尘封的记忆
欲望贪婪，霸占拾荒者
他拣起自己的老影子，往上面再涂一层黑
而后架起烟火，烧掉信仰
行吟者不遇
尽量压低声音，别被这喧嚣的世界吵醒
既使沉睡，也要截住欲流的河
不要拜会松柏，有时候，它仅仅代表凝重
若要亲手栽培或扶植，一定会有泪水陪伴
不要相信马的跃腾，有时候，它只会出现在眼中
而心中废弃的言语，只能留给敬仰
不要相信鱼的忏悔，有时候，它会被草绳束缚
在挣扎中苟延残喘的存活，一旦遇到火
便会灰飞烟灭
不要理会名垂青史，有些事，只有颠覆记录
才能安稳用旧的心
走出去，把自己交给纯净浩大的天空
也可以嵌入到深褐色的岩石中
等待有人深挖开凿
像造假的风景，若干年后，开明的人们
一样会看一辈子，直到
看清自己
潜行
所谓的意象大多是虚构的
成章的理由有一千多种，关键
部分，已被我们奢侈的浪费
和光出现一样，我们彼此热烈地
活在大多数人群当中，当具体的事物出现时
比如在一个灰暗的凌晨，蹒跚的脚步
怎么也赶不上梦里的速度
其实回声也是一种回应：所有关于幸福的含义
重新按序排列。就像此刻
又一次梦回故乡
悲伤的缝隙里照进来的光
是的，我还在继续吞咽着
昨天生涩的茶叶渣，当它溅出杯子
滴在纸上，仿佛唤醒了灵魂深处的痛
所以，我会将爱情分为好多种
当春风召唤香樟时，我正努力地蜷缩身体
害怕影子咻的地站起来，代替另一个找，收割此时的爱
其实，悲伤的事还有很多
就像你，把自己隐藏在透明的世界
用灰暗敲击灿烂，迸出的光，正从悲伤的缝隙里照进来
扮演者
我爱鞭子，它是权力的象征
站在场中央，鞭子发出的声音
足以震撼场外的人
鞭稍开花，我却惧怕它
你挥舞它的时候，我在流泪
我们都在扮演不同的角色
锣鼓声有时也会变成哀乐，虽然震耳
回声却变得不寒而栗，我的目光
呆滞如前
罢了，我不是屠夫，却充满残忍
我没有刀子，却心生寒光
如果互换角色，我愿
接受一切惩罚
郎木寺前夜
月光不安分的荡进远处草原
寂静和孤独在此碰撞
膛内烈火伴随巨大落寞
涌进夹着心事的夜
这多像在前夜
一个人游荡在街边
无助而又绝望
远处寺庙，灯火翩然
摇曳的星子化作人间孤泪
一滴一滴落下来。喇嘛的
诵经声穿过暗黑，裸露部分
超度尘世的劫难
追光者
追光者把自己的影子嵌入晨霭中。如果
雾气再猛烈一点，追光者会更自由，甚至
会让自己崛起于蜿蜒的河道
追光者一生都在想象飞翔，企图超越梦想
洪荒的意识流中，他的脚步坚实而执著
山川、河流、森林已经不是什么屏障，
追光者眼中，流出一丝坚毅
灸热的太阳，伸出灼眼的光芒
流水与天际接壤，追光者望着落日
心里，忽然有某种痛。或许这是一个人
从梦想开始，到灵魂坠落的过程
眼看着光一寸一寸消失，他一点一点
接近死亡
背着时光的人
我偷走了时间，阳光下
愧疚而又痛懒的活了二十年：
喝高度的劣质酒，抽一块二的山丹花
唱苍老荒凉的古秦腔，想如泣如诉的前夜事
二十年，我一直背着时光在流浪
父亲的墓碑已长出褐色的草
母亲的坟莹已隐匿在大地
我在城市的边缘躲躲藏藏
在故乡的炊烟中知途忘返
二十年，我渴望：
锐利的鹰啄瞎我的眼
秋虫召唤战我的魂
二十年，我渴望：
阳光重新回到前夜
疼痛，在一首诗中表白
夜思
有时泡杯茉莉花，默默地
看它沉淀，而后分离出
生活最低处的疼
狂野之美，在于立秋后的第一场风
我们就此等候泅渡亡灵的船
相遇且相知
我和你存在于孤独和悲怆中
那时，谁都无法描绘
生活的境遇
很多年，我无所事事
每天在大醉中寻觅一丝清醒
偶尔晒点太阳写首诗，或者
看看蚂蚁数数草
在尘世
流水有流水的去意，再抽刀，再斩断
也无法抛开尘世的痛
我们都活在悲哀中：落花、秃岭、高山
追逐悬崖的马……
如何能阻挡尘世中万般伤痕？
我愿化身为烛
在神垂怜的地方
度过余生
有生之年
好好活在余下的日子里
感受每一寸阳光和河流
闲暇时，去向往的草原逛一圈
或者，感受烈日炙烤下的大漠
如果静下来，就看看身边的人
倘若有一人像菩萨，这份量已足够
要不，就打开窗子，望望外面
那里的天空一定不空
其实，四十余年的跌撞
已经足够回忆一个上午了
告别
你在古老的温暖中逝去
就像你自带的光芒，从阴影
中返回，寻找一枚生锈的箭羽
身旁的河流是浑浊了，鱼虾停止逐闹
你浅浅的目光划过水面，那个春日
精心埋下的种子，因为缺墒
到了秋天，还没结果
因此，你流下了泪。灰色的箭羽
响彻蓝色的天空，这是一场意外：
耕植时，种子爆裂，而后沉寂
其实，只有季节不会欺骗你
多年后，墙内，有人货卖袈裟
墙外，有人折柳哭泣
墓志铭
这一生，认识我的人
不会很多。那时，你可能还在
所以亲爱的：请为我立块碑
我知道，这件事不应托付你
但你了解，我爱陇东
爱这块地
如果有人问及墓志铭，亲爱的
请你替我说，这个人，在这里成长
在这里死去
最后，还要请你用篆体刻在墓碑上
这人，像一粒麦穗
只向大地低头
隐居者
抛掉尘世繁琐的杂念，遁入暗夜中
一个人，走向更深的山
背影过后，是段
长长的路
有时站在悬崖边，眺望山那边的月
吹动的风，斩断了念想
有时站在河水边，望着水中的倒影
把日子过成一种执念
松节燃烧时的香味，更像一个
四十多岁的人，在夜里
围着火堆，暗自释怀
生与死不再伟大，已经淡然
取舍之间的决定
已成为默契
甘肃实力诗人往期回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