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宁海】四月八又到向牛敬酒时

作者：叶元丰

每年四月初八是牛生日，也是春耕春种渐近高潮之际。记忆中，在力洋一带，无论再忙，各家各户都会百忙中偷点闲，捣乌饭麻糍给牛过生日。

在昔日的大邱后门山和村前官田山，随处可见一种暗红色的小圆叶灌木丛，一簇簇的，一到秋季，就会结出豌豆粒般大小的果子，酸酸甜甜，简直是世上最美的零食，直吃得我和小伙伴们满嘴乌青，这就是长在树上的“乌饭”。

当四月初，乌饭树长出娇嫩的浅紫色枝叶，捣乌饭麻糍的季节就到了。家家户户，把捋来的乌饭树叶捣糊取汁，用糯米在汁水里浸泡一夜，第二天，香飘满村。

儿时，我家和牛栏屋仅一墙之隔。记不清是哪一年的四月初八，天刚亮，门外就一阵喧哗，我的好奇心顿时被撩了起来，赶紧起床、开门，一探究竟。只见几个放牛娃在大人们的帮衬下，抬着一桶桶油籽饼，热气腾腾，显然刚被泡过。在当时，那可是难得一见的精饲料哦！每头牛前面，都有桶油籽饼，牛儿闻着香喷喷的美食，低头喘着粗气，贪婪地吞咽着。

那时候，物资贫乏，酒是凭票供应的，但劳苦功高的牛要过生日，有关部门自然不敢怠慢，分配了一坛老酒。农村人长年劳累，偶有体力不支，这鸡蛋老酒就是最好的进补了，平时，我们的牛只求草料填肚，闻着酒香就诚恐诚惶。

灌老酒的时候到了，只见祥静叔拿出个盅口般大小、削成斜口的毛竹筒，先磕了个鸡蛋，再倒进老酒，几个人分工，扣牛鼻头的扣牛鼻头，扳嘴巴的扳嘴巴，好不容易灌了进去，些许老酒又从嘴角边漏了出来。灌酒人极为不舍，双手捧着接住放入竹筒，又重新灌进牛嘴里。这好意，牛儿却不怎么领情，满脸不解和委屈。酒过五巡，又去“敬”另一头牛。

酒后，乌饭麻糍呈了上来，牛瞪着麻糍莫名其妙，不知所措，祥静叔不慌不忙地用嫩草包裹着往牛嘴里送，有草作掩护，这喂麻糍可比起“敬酒”轻松多了。吃到乌饭麻糍，牛儿们眼中隐约闪烁着泪花，它们在感谢主人深深爱意似乎又明白了更辛苦的春耕高潮即将来临。

中华民族素有尊老爱幼传统美德，每逢长辈寿辰，子女们总会设宴祝寿，而到儿女生日，当父母的，也会买来蛋糕庆日。当农民的，没啥可表示的，只能用这种对待亲人生辰的礼仪，来感恩牛儿一年来的辛勤付出，这浓浓的真情，牛应该受之无愧。伟大勤劳的牛啊，你是天牛下放到人间，吃的是草，耕的是田地，协助人类五谷丰登。千百年来，你是人类最忠实的伙伴。

肚饱酒足后，淘气的放牛娃来了，用狗尾巴草和野花扎成花环，套在牛角上。爱打扮的看牛囡会用红布条结个大红花，系在牛头上，得意洋洋地牵着牛，顺着石子路“招摇过市”，走向春意正浓的里东洋田畈。

光阴飞逝，一晃就是几十年。又到四月八，想起我美丽的大邱，那热火朝天的春耕春种，那别开生面的牛的生日宴，似乎还在眼前，让我至今难忘。

　　　　　二零一九年四月初八

相传很久以前，民间百姓无意中得罪了玉皇大帝，玉帝大为恼怒，发誓要惩罚不识好歹的凡人，他命天牛星取来百草籽撒在人间，顿时，人间成了草的世界，庄稼颗粒无收，田野杂草丛生，百姓苦不堪言。天牛星听说后感到非常内疚，就来到民间大口大口地吞吃青草，同时，又帮人们翻地，老百姓很是感激。不料，玉帝知道了此事，不但不奖赏天牛星，还让它下凡永远留在人间，吃青草，业耕耘。这一天，刚好是四月初八，老百姓知道了这件事后，大为感动，自觉地将下凡的“天牛”敬为上宾，并用乌饭麻糍“招待”，同时用黄酒、鸡蛋喂牛。以后，人们就把天牛星下凡这一天定为牛的生日，在这一天里，牛受到了至高无上的待遇。（典故由龙山园丁载）

赵安炉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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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  ▏叶元丰

排版  ▏聪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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