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志】锦时


锦时
大凡生活,总是平淡的多。素年,锦时。素的是年,锦的是时。无尽的时光里,素年何其长,锦时何其短。只是,心上有闲在,何时不是锦。

这几天出奇的忙,在空隙里起身,看窗外,被那灿烂的晴好惊住,天蓝如洗。茶花前几日还开得正艳,转眼已是花瓣零落,那红散乱在绿草上,别样的美。午休时,与孩子的班主任小聊。问孩子的表现,老师说能有这样的学生让她很开心。看着那行字,心里的花直接开到了脸上。一个人,对着屏幕笑了很久。

晚饭后去散步,空气难得的清朗。太阳还没完全落下去,橘红的温柔的浑圆。月却已上了中天,透明的白,如春雨里的梨花瓣。香樟树褪完了老叶子,满树的嫩绿,看得人心里仿佛汪着一泓水,在风里漾着柔软的波纹。慢慢地走,沉默或是轻语,都是那般的适宜。

去那有着婉转鸟鸣的山路。只是走,什么也不想,他陪着我沉默,空气里清冽的草木香。转过一个弯,发现有条小径,幽深不知处。于是和他抛了旧路,循踏而往。一路直入纵深,两边是各种各样的植物,栀子、红枫、紫苏,还有很多叫不出名字,开着花的,结着果的,热热闹闹。植物深处,掩映着小小的房屋,原来是一座苗圃。细细看过,苗圃设计巧妙。面西的山坡,顺着山势,错落着好几处房屋,最低处的小溪边,还有着小小的厨房。苗圃的中心位置,则是一片平整地,仿佛是天井。绿荫里,有石桌子,石凳子,一个小小的水池,两条锦鲤悠悠缓游。居然还有两个自制的秋千架。一人一架坐上去,缓缓地荡,夕阳西下,温柔的光线,只能在地上斜洒下点点的金色,想来要是在三伏的正午,浓荫蔽日,人面俱绿,该是怎样惬意的所在。秋千架旁有不知名的树,结着小果子,暗红的颜色,很漂亮。间或落一个下来,又落了一个下来。

回到原路,心情愉悦,游戏之心顿起。便闭了双眼对他说:“就当我盲了吧,你牵着我走。”于是两人便携了手,慢慢地走。闭上眼后,同样的走路,况味却如此不同。耳朵愈发灵敏起来,竹叶在风里簌簌,虫儿在地里唧唧,偶尔有乡人模糊的话语随风而来又随风消散,安静而寂寥。熟悉之极的小路,此刻却陌生而又神秘,每一步都像在探险。即使有最可信任的手在握,黑暗里依然生出几分恐惧。我走着的这一边靠着的是池塘,于是总觉得下一步就有跌入水中之虞,便越走越往他那边靠,以至于几乎好像是躲在他身后走了。惹得他几乎笑出声来,你难道不相信我吗?当然相信。可是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了汽车马达的轰鸣,眼前也亮了许多。“对面有车来,你跟着我走。”他牵着我继续向前。我心里却惶惶然,终于偷偷睁开了眼。神秘顿时散去,依旧是普通的乡道,汽车正与我们擦肩。看得见原来是这么的好。只是,我把眼睛又偷偷地闭上,问那牵着我的手向前走的人:“汽车过去了吧?安全了吧?”他没有回答,只是用力握了握我的手。我便矫情地想,人生的风雨里,也能携手如斯,何憾之有。

又到蔷薇季。 想起妈妈的旧屋旁,烈士公园的小路边,百米长的篱笆上,每到五月,就开满了蔷薇。那样娇艳的粉,那样清新的香。花正开的时节,总让过路的人们屏息驻足。怀着雀跃的心情催着他把车开快点,仿佛去赴一个久违的老友的约。到了才发现,苗圃还在,竹篱笆也还在,只是蔷薇却没有了,一朵也没有。春光里,蔷薇帐,只能永远清香在记忆里。却也不失落,月色下,微风里,往回走,苗圃里的植物婆娑舞动,轻轻的草木香,一样的好。


汝之素年,谁予锦时,能予的是自己。

文:暖
图:濯清涟 /暖
peter Wang
编辑:濯清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