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郑智化总结了关于“男与女”的成功与失败，在网上引起了吃瓜群众的围观。不了解郑智化的人会感到差异：为何如此有才情的“励志榜样”说话如此“接地气”？反倒是真正了解郑智化的乐迷，理解他真性情的快言快语。“话糙理不糙”，就如同他的音乐一样，用最直白的方式，剖析社会的方方面面。
三十年前的今天，郑智化发行了他的第四张个人专辑《年轻时代》。这也是他从可登唱片，转到飞碟唱片之后的首秀。曾经很贵的专辑，现在由香港华纳唱片授权、北京“经典5大”发行了复刻版本。可以说近些年的引进版唱片越做越好了，甚至不输给港台地区的复刻版本。如果不为收藏、只为聆听的话，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我曾经有一句名言：聊郑智化，只提唱到烂大街的《水手》和“点灯”、不提“单身逃亡”的可登时期，约等于耍流氓。那么我们今天不“耍流氓”，也不聊“单身逃亡”的那段，而是选择了一张由可登到飞碟，过渡阶段的作品《年轻时代》，比收录《水手》的《私房歌》、以及《星星点灯》要早一个年份。
郑智化本人，包办了全碟的词曲创作。编曲、键盘和电子乐器，全部由飞碟唱片的陈志远完成。而郑智化本人，亦参与了专辑的概念创意和文案撰写。专辑的文案当中，把郑智化比喻成“心灵原住民”。不难看出，全碟的构思、与创作，都是发自歌者的真情实感。郑智化本人也说，这是他最没有企图的一张专辑，也恰恰是他最宽广的一张专辑。《年轻时代》的credits，列出了三位“制作人”。一位是郑智化自己、一位是负责音乐制作的陈志远，还有一位是执行制作罗吉镇。谈及郑智化的“飞碟时期”，罗吉镇一定是绕不开的名字。1992年的《私房歌》专辑之后，郑智化组建了自己的音乐工作室，叫拼盘音乐工房。主理人除了郑智化自己，还有罗吉镇。所以郑智化从《星星点灯》开始，到离开飞碟唱片之前，专辑全部是拼盘音乐工房制作、飞碟唱片发行。
罗吉镇原本是一位歌手，早在1979年就参加了第三届金韵奖歌唱比赛，后签约海山唱片成为职业歌手。退伍后转到歌林唱片，出版过多张个人专辑。除了音乐事业以外，还拍过许多影视作品。进入90年代以后，罗吉镇全身退居幕后，成为了音乐制作人。当年飞碟唱片的歌手，钟镇涛、苏芮、姜育恒等等，都唱过罗吉镇的作品。
全碟由一首《让风吹》拉开了序幕。愚以为这首歌最出彩的地方，莫过于Roberto Zayas的尼龙弦吉他solo，这应该也是全碟为数不多请乐手来实录的部分。吉他声和电子乐器合成的打击乐互动，与陈志远的键盘形成了很好的反差对比。看似平静的歌中，隐藏着郑智化巨大的音乐野心。Roberto Zayas是一位定居台湾的巴拉圭吉他手，很多8、90年代的台湾流行歌当中的尼龙弦吉他，都是他录制的。“B面”的 《告诉我》和《让风吹》如出一辙，几乎是一样的风格。
如果说《让风吹》的键盘、合成器，只是陈志远大师为Roberto做的铺垫，那么《你的生日》就是一首很见编曲功底的作品了。一段气势宏伟的“生日快乐歌”过后，转入了忧伤的小调，这是将对比发挥到极致的作品：大调表现欢乐、小调表现忧伤。《你的生日》也是我听过的、最悲伤的一首关于生日的歌。一句“生日快乐”对于普通人来说，是平常不过的日常问候。但对于流浪在街头的朋友，却成为了一种奢望。
郑智化很善于发现世界不被人注意到的那一面。我很难给这类作品冠以”励志“的标签，但这恰恰是郑智化特有的”颓废美“。人们在看待郑智化的作品时，往往是带着”《水手》滤镜“去琢磨、去分析他”励志“的一面。虽然郑智化的音乐道路的确够励志、《水手》也的确够励志，但是这代表不了郑智化的全部。用”曲金旧怀“主笔Sid的话说，悲观、无奈、愤怒，才应该是郑智化作品的主要内容。”有生的日子天天快乐，别在意生日怎么过“，是一种对孤独现状的”满足“，更是一种”无奈“。
上世纪的台湾流行乐坛，盛产一类音乐人，叫”人文歌手“。毫无疑问，郑智化属于”人文歌手“。但是，郑智化的人文，又和台湾乐坛其他有这个标签的歌手不同。郑智化的歌里面，没有什么“大格局”，更多的是植根于大众底层的生活写照。《年轻时代》里面有一首《裁缝》，据说是郑智化写给他父亲的，郑智化的父亲年轻时是一位裁缝。”缝缝补补，一世一生；为我编织生命中的春夏秋冬“。
当年周华健为儿子写了《亲亲我的宝贝》。而郑智化这张《年轻时代》里，与《裁缝》的相呼应的，还有一首《我亲爱的宝贝》。前者是孩子对父亲的回忆，后者像是一位慈父对孩子的叮咛：我亲爱的宝贝，人生并非一成不变的故事，快乐的生活需要悲伤点缀。
要说励志，专辑里的《找路的人》似乎看到了后面《星星点灯》的雏形。振奋人心的节奏、副歌部分整齐的合唱，让沉浸在悲伤、无奈当中的情绪转了回来。值得一提的是，这首歌的幕后阵容，有三位宝丽金的制作人，黄庆元、黄卓颖、薛忠铭，跨刀过来录制合唱部分。其中黄庆元老师算是和飞碟合作比较多的”非飞碟面孔“，其实当时台湾乐坛不同公司的音乐人之间，私下关系都很不错，并没有刻意去形成”竞争“关系。
专辑全部歌曲的和音编写，是有着“华语流行音乐界的幕后百变天后”之称的林美璊。最近台湾推出了一个系列纪录片，叫《乐士录》。专访台湾流行音乐的各路幕后高手，其中就有林美璊的专访。我也是通过这个栏目，才知道她叫林美璊（men），而不是林美满（man）。
一直都说，“飞碟重商业、滚石重人文”。我对这个说法一直持不同意见，但是就郑智化来说，飞碟确实很好地塑造了他人文的一面，又巧妙的促成了他在商业上的成功。至少红到“令人发指”的《水手》、《星星点灯》，的确成为了脍炙人口的金曲。
有人说郑智化的好歌，在《水手》之前就唱完了。一晃三十年过去了，郑智化也从《年轻时代》步入了“中年男子”的行列。当我们再回头聆听这张《年轻时代》的时候，你不仅可以听到熟悉的歌声，也可以通过音乐看到当初的自己。《年轻时代》是郑智化在步入而立之年以前，人生轨迹前三十年前的一次梳理，也是一本用音乐写成的日记。更是为飞碟交出了一张高分答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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